《金证研》南方资本中心 罗九/作者 南江 映蔚/风控

注册制改革以来，全面从严监管的理念，贯穿于资本市场监管的全链条各环节。试点注册制5年多来审结的逾1,000家企业中，撤回和否决比例近四成。在此背景下，正在冲击资本市场的包头天和磁材科技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简称“天和磁材”身后的关系网上演多出“同名人”异象。

其中，2021-2022年，天和磁材的第一大供应商累计撑起超20亿元采购额，该供应商昔日间接股东的原副董事长“李华强”，与天和磁材2019年入股的间接股东“李华强”同名。而同年间接入股天和磁材的股东还有“曹海和”，“曹海和”与一家上游矿业公司的大股东“同名”。此外，2020年1月，“孙涛”间接入股天和磁材，凑巧的是，与天和磁材签署逾亿元融资租赁合同的国企的员工也名为“孙涛”。前述“同名”异象背后，是否为同一人？尚待监管核查。

一、此“李华强”与彼“李华强”，有关突击入股和大供应商的人员关系待解

根据规定，发行人应当真实、准确、完整地披露股东信息。

2019年3月，李华强通过某持股平台在天和磁材前次申报前入股，而这背后，供应商间接股东曾存关系的人员亦名为“李华强”。

1.1 天和磁材曾拟申报科创板上市2019年6月辅导备案，此次拟申报上交所主板上市

据天和磁材签署日期为2023年6月7日的上交所主板上市招股说明书（以下简称“签署于2023年6月7日的招股书”），天和磁材此番拟在上海证券交易所（以下简称“上交所”）主板上市。

此前，天和磁材曾拟在科创板上市。

公开信息显示，2019年6月13日，天和磁材与湘财证券股份有限公司签订了拟首次公开发行股票并上市的辅导协议，并于同月14日进行辅导备案。2020年9月2日，天和磁材拟在科创板上市申请获受理。次年1月19日，因天和磁材撤回材料该次上市审核终止。

即天和磁材此前曾拟在科创板上市，该次上市的辅导备案时间为2019年6月。

在前次申报中，天和磁材曾被问询2015年新增股东与客户供应商的关系。

1.2 朗润园2015年入股天和磁材，天和磁材称朗润园合伙人与其供应商无关联

据签署于2023年6月7日的招股书，2016年5月，南通朗润园企业管理咨询中心（有限合伙）（以下简称“朗润园”）、南通元龙智能科技中心（有限合伙）（以下简称“元龙智能”）增资入股天和磁材，入股价格为1.99元/股，入股价格是以天和磁材上一年末每股净资产账面值 1.15元为基础，结合天和磁材的经营情况并经协商确定。

截至签署于2023年6月7日的招股书签署日，朗润园、元龙智能分别为天和磁材第四大和第五大股东，对天和磁材持股比例分别为7.04%、6.2%。

据出具日为2020年11月18日的《关于包头天和磁材科技股份有限公司首次公开发行股票并在科创板上市申请文件审核问询函的回复》（以下简称“科创板首轮问询回复”），监管层要求请天和磁材说明朗润园与元龙智能投资天和磁材的背景及资金来源，朗润园及元龙智能股东是否与天和磁材及天和磁材主要客户、供应商存在关联关系，是否存在代持或其他利益安排。

对此，天和磁材表示，天和磁材总经理兼董事陈雅与朗润园部分合伙人为EMBA同学关系，朗润园与元龙智能投资天和磁材的背景为看好天和磁材的发展前景，资金来源为其合伙人的自有或自筹资金。除了朗润园合伙人晏浩为天和磁材董事兼总经理陈雅配偶之兄外，朗润园及元龙智能合伙人与天和磁材不存在其他关联关系。同时，朗润园及元龙智能合伙人与天和磁材主要客户、供应商不存在关联关系，不存在代持或其他利益安排。

即在前次申报中，天和磁材表示，其股东朗润园的合伙人与其客户供应商不存在关联关系。

1.3 “李华强”2019年3月新增成为朗润园合伙人，现持有朗润园19.06%出资份额

据签署于2023年6月7日的招股书，截至签署日2023年6月7日，李华强持有朗润园的出资份额比例为19.06%，是朗润园的第一大股东。

据市场监督管理局数据，朗润园2015年6月26日注册成立，合伙人为盖伟勇、郑梅、周晴3人。2019年3月29日，朗润园新增陈雅、陈义、李华强、王莉等多名合伙人。

值得注意的是，供应商的原间接股东的副董也名为“李华强”。

1.4 中央汇金的昔日副董事长名为“李华强”，并于2018年退休

据报送日期为2022年2月的《泰信鑫益定期开放债券型证券投资基金招募说明书》，泰信基金管理有限公司（以下简称“泰信基金”）的独立董事名为“李华强”，曾任中国有色金属工业总公司（以下简称“中国有色工业总公司”）株洲冶炼厂总经理、中央汇金投资有限责任公司（以下简称“中央汇金”）副董事长等职。现任现代投资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简称“现代投资”）独立董事等职。

据现代投资2022年报，“李华强”自2021年3月起任现代投资独立董事，截至2022年末兼任泰信基金等公司的独立董事。且“李华强”历任中国有色工业总公司株洲冶炼厂化验室工程师、深圳合资公司总经理、中央汇金非银行部资本市场部主任、证券一处与证券二处主任、中投证券有限公司股权董事、中信建投证券股份公司副董事长、中国光大集团公司股权董事兼中国光大银行董事等。2018年6月，“李华强”自中央汇金退休。

而同名背后，中央汇金曾通过其全资子公司间接持股中国北方稀土（集团）高科技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简称“北方稀土”）。

1.5 天和磁材对北方稀土采购占比超五成，中央汇金曾间接持股北方稀土

据北方稀土2015年及2020年年报，截至2015年末，中央汇金资产管理有限责任公司（以下简称“汇金资管”）持有北方稀土1.64%的股权，是北方稀土第四大股东。

截至2020年末，汇金资管持有北方稀土1.64%的股权，是北方稀土第五大股东。

据市场监督管理局数据，汇金资管于2015年11月6日注册成立，截至查询日2024年1月29日由中央汇金持有全部股权，且汇金资管自设立以来无股权变更信息。

需要指出的是，北方稀土是天和磁材的供应商。

据签署于2023年6月7日的招股书，2020-2022年，北方稀土均为天和磁材第一大供应商，天和磁材对北方稀土采购额分别为3.02亿元、8.39亿元、16.23亿元，占当期总采购额的比重分别为31%、51.08%、57.77%。

上述情形不难看出，2021-2022年，天和磁材对北方稀土采购额占同期天和磁材采购总额比重超五成，即北方稀土是天和磁材报告期内的重要供应商。双方合计20亿元交易背后，北方稀土的昔日间接股东的副董事长名为“李华强”，而2019年间接入股天和磁材的股东也名为“李华强”。

而类似的同名“异象”还在上演。

二、此“曹海和”与彼“曹海和”，再现突击入股和上游矿业公司的大股东关系待解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研究发现，2019年6月，突击入股天和磁材的曹海和，与一家上游矿业公司的大股东“同名”，该矿业公司的联系电话却显示为某国企子公司昔日管理人员。

2.1 2019年6月即天和磁材进行辅导备案同月，“曹海和”突击入股天和磁材

据签署于2023年6月7日的招股书，截至签署日2023年6月7日，曹海和持有朗润园7.19%出资额，持有元龙智能28.571%出资额，通过朗润园、元龙智能合计间接持有天和磁材2.28%的股权。

据市场监督管理局数据，2019年6月21日，曹海和新增成为元龙智能的合伙人，截至查询日2024年1月29日仍为元龙智能的合伙人之一。

而朗润园方面，2019年3月29日朗润园合伙人变更前，朗润园合伙人为盖伟勇、郑梅、周晴3人不包括曹海和。截至查询日2024年1月29日，曹海和则为朗润园合伙人之一。

上文提及，天和磁材前次申报上市系于2019年6月进行辅导备案。

即曹海和或在2019年3月之后成为朗润园合伙人之一。曹海和或通过朗润园、元龙智能间接“突击”入股天和磁材。

2.2 矿业公司慧源矿业的第一大股东名为“曹海和”，生产销售的钴产品属于天和磁材的原材料之一

据市场监督管理局数据，内蒙古苏尼特左旗慧源矿业有限责任公司（以下简称“慧源矿业”）于2003年9月19日注册成立。截至查询日2024年1月29日，慧源矿业住所位于内蒙古自治区锡林郭勒盟苏尼特左旗赛汉高毕苏木萨如拉登吉嘎查，经营范围包括铜钴镍开采、生产、销售、水选，由“曹海和”、曹晓莹、季峰分别持股40%、30%、30%，并由曹海和担任执行董事兼经理。

即慧源矿业的第一大股东名为“曹海和”，并担任慧源矿业的执行董事兼经理。

据签署于2023年6月7日的招股书，磁性材料系由一系列可直接、间接产生磁性的物质形成的材料，元素铁、钴、镍及其合金等。天和磁材的产品主要为烧结钕铁硼永磁材料以及烧结钐钴永磁材料，采购的主要原材料包括镨钕、钕、钴、铽、镝铁、纯铁等。

则慧源矿业经营范围包括铜钴镍的开采、生产及销售，或处于天和磁材的上游行业。

蹊跷的是，慧源矿业的企业联系电话或指向国企人员。

2.3 慧源矿业与国企地矿集团子公司曾共用电话，截至2022年慧源矿业仍使用该电话

据市场监督管理局数据，2017-2022年，慧源矿业的企业联系电话为15*******99。2017年及2019-2021年，慧源矿业的企业电子邮箱均为wangxuejun5781@163.com，2022年企业电子邮箱则为wangxuejun@163.com。

另一面，内蒙古瑞鑫宏泰矿业有限公司（以下简称“宏泰矿业”）2016年9月26日注册成立。截至查询日2024年1月29日，宏泰矿业住所位于内蒙古自治区锡林郭勒盟苏尼特左旗恩格尔街，经营范围包括选矿、矿产品销售，由内蒙古地质矿产勘查有限责任公司（以下简称“内蒙地勘院”）持有51%股权。而内蒙地勘院由国有企业内蒙古地质矿产（集团）有限责任公司（以下简称“地矿集团”）持有100%股权。

2017-2018年，宏泰矿业的企业联系电话均为15*******99。

即2017-2018年，慧源矿业与国有企业地矿集团旗下子公司共用联系电话。截至2022年，慧源矿业仍使用上述电话为企业联系方式。

2.4 上述共用电话持有人王学军，与地矿集团子公司管理人员王学军“同名”

据市场监督管理局数据，2023年5月8日，宏泰矿业的高级管理人员备案变更前后均包括一位名为“王学军”的人员。

显然，王学军或为内蒙地矿集团旗下子公司宏泰矿业的管理人员之一。

据支付宝公开信息，截至查询日2023年1月29日，手机号码15*******99对应的用户名为“学军”，且经实名验证该名用户姓“王”。

不难看出，慧源矿业的企业联系电话为15*******99，企业联系邮箱为wangxuejun@163.com，邮箱前缀刚好是“王学军”对应的中文拼音。且宏泰矿业曾使用15*******99为企业联系电话，且曾存在一位名为“王学军”的管理人员。

由此可推测，宏泰矿业管理人员王学军或是手机号15*******99的机主。

蹊跷的是，另一矿业企业也使用前述联系方式。

2.5 锦佳矿业由刘海峰、孙亚民持股，也使用前述电话且地址与慧源矿业一致

据市场监督管理局数据，锡林郭勒新锦佳矿业有限公司（以下简称“锦佳矿业”）于2007年4月12日注册成立，截至查询日2024年1月29日注册地址为内蒙古自治区锡林郭勒盟苏尼特左旗查干敖包苏木乌日根塔拉嘎查，经营范围包括陆地石油和天然气开采、建设工程施工、工程技术服务等。

工商变更信息显示，2015年10月15日，锦佳矿业投资人由“陈禹、周学龙”变更为“陈禹、张坚”，2018年6月11日变更为“孙亚军、张坚”，2021年6月22日变更为“孙亚军、刘海峰”，2021年9月27日变更为“王祥印、刘海峰、李佳益”，后又于2022年3月10日变更为“孙亚军、刘海峰”。截至查询日2024年1月29日，锦佳矿业投资人未再发生变更。

需要指出的是，2019-2022年，锦佳矿业的企业联系电话均为15*******99。2019-2020年，锦佳矿业的企业联系邮箱均为wangxuejun5781@163.com，2021-2022年的企业联系邮箱均为wangxuejun@163.com。

2015年10月15日，锦佳矿业变更信息显示王学军为其财务负责人。

也就是说，锦佳矿业自2015年10月以来投资人历经多次变更，历史股东包括陈禹、周学龙、张坚、王祥印、李佳益等自然人，自2022年3月10日以来由刘海峰、孙亚民合计持股100%。对比发现，锦佳矿业与慧源矿业并无重叠股东情形。而锦佳矿业注册地址与慧源矿业一致，2019-2022年企业联系电话却与慧源矿业一致，令人费解。至此，王学军是否存在外兼职？存疑待解。

综上，“曹海和”于2019年“突击”入股天和磁材。研究发现，经营范围包括铜钴镍开采及生产销售的企业慧源矿业的第一大股东及执行董事兼经理，也名为“曹海和”。

三、此“孙涛”和彼“孙涛”，三现突击入股和融资租赁背后人员关系待解

发行人申报资料时应承诺，其不存在法律法规规定禁止持股的主体直接或间接持有发行人股份的情形。

研究发现，天和磁材的融资租赁合作方远东宏信（天津）融资租赁有限公司（以下简称“远东租赁天津公司”），其控股股东的战略中心高级总监“孙涛”，与2020年突击间接入股天和磁材的股东“孙涛”同名。

3.1 2020年1月，上海德朋、“孙涛”通过同历宏阳间接入股天和磁材

据签署于2023年6月7日的招股书，2020年1月20日，天津同历宏阳三号企业管理咨询中心（有限合伙）（以下简称“同历宏阳”）以5.35元/股价格认购560万元天和磁材新增注册资本，对天和磁材持股比例为2.83%。

截至签署日2023年6月7日，同历宏阳持有天和磁材2.83%股权，是天和磁材第八大股东。

据市场监督管理局数据，同历宏阳于2017年9月6日注册成立，执行事务合伙人为上海周济同历资产管理有限公司（以下简称“上海同历”）。

2020年1月17日，同历宏阳的合伙人由黄化化、上海同历，变更为上海同历、天津仁爱智鑫企业管理有限公司（以下简称“天津仁爱”）、上海德朋实业有限公司（以下简称“上海德朋”）、孙涛。截至查询日2024年1月29日，同历宏阳的合伙人未再发生变更。

据天和磁材2020年8月27日签署的科创板首发上市招股说明书（以下简称“签署日为2020年8月27日的科创板招股书”），截至招股书签署日2020年8月27日，上海同历、天津仁爱、上海德朋、孙涛对同历宏阳的出资比例分别为0.03%、66.76%、22.03%、11.18%。

即2020年1月，上海德朋、孙涛等通过同历宏阳间接入股天和磁材。

3.2 上海德朋是国企远东宏信旗下子公司，远东宏信战略中心高级总监名为“孙涛”

据市场监督管理局数据，截至查询日2024年1月29日，上海德朋是远东国际融资租赁有限公司（以下简称“远东租赁”）通过全资子公司上海东泓实业发展有限公司（以下简称“上海东泓”）间接持有100%股权的公司。且2020年以来，上海德朋、上海东泓均不存在股权变更信息。

据东方财富Choice数据及公开信息，截至查询日2024年1月29日，远东租赁是国有企业，由远东宏信有限公司（以下简称“远东宏信”）持有全部股权。

据远东宏信2023年半年度报告，截至2023年6月30日，由国务院国有资产监督管理委员会全资持有的中国中化集团有限公司旗下全资子公司是远东宏信的第一大股东，对远东宏信持股比例为21.3%。

另一面，据远东宏信官网2023年6月6日发布的信息，远东宏信于信息发布日的近日与烟台国丰投资控股集团有限公司在香港举行战略合作签约仪式。其中，远东宏信战略中心高级总监孙涛出席了该次签约仪式前举行的座谈交流会。

公开信息显示，2023年7月19日，远东宏信战略运营部领导孙涛、陈文龙、吴祯及宏信健康财务总监万铀到昭通仁安医院调研指导工作。

可见，2020年1月，上海德朋、“孙涛”通过同历宏阳间接入股天和磁材。上海德朋是国企远东宏信旗下子公司，巧合的是，远东宏信战略中心高级总监也名为“孙涛”。

3.3 2021-2022年，天和磁材与远东宏信子公司签署逾亿元融资租赁合同

据签署于2023年6月7日的招股书，2021年3月9日，天和磁材与远东租赁天津公司签订5,100万元售后回租合同，租赁期为36个月。其后2022年6月15日和2022年8月15日，天和磁材还分别和远东租赁天津公司签署合同金额为3,350万元、3,890万元的售后回租合同，租赁期限分别为24个月、18个月。

2021-2022年末，天和磁材的长期应付款余额分别为3,097.77万元、2,387.2万元。上述款项系天和磁材为筹集经营所需资金，从事融资性售后回租业务而产生的应付款。

据市场监督管理局数据，截至查询日2024年1月29日，远东租赁天津公司由远东宏信、远东租赁合计持股100%。

由上可知，2021-2022年，天和磁材与远东宏信子公司签署逾亿元融资租赁合同，远东宏信子公司与天和磁材存在业务往来。在此背景下，远东宏信的战略中心高级总监“孙涛”，与通过同历宏阳入股天和磁材的股东“孙涛”同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