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证研》南方资本中心 正则/作者  肖直 西洲/风控

1958年，西安高压电器研究所成立。2001年9月，西安电力机械制造公司以原投入西安高压电器研究所的资产出资，中国华融资产管理股份有限公司、中国信达资产管理股份有限公司同步实施债转股，共同设立西安高压电器研究所有限责任公司（以下简称“西高所”）。而今，西高所经历股改并更名为西安高压电器研究院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简称“西高院”），拟在科创板上市的申请于2023年3月30日获得证监会批复。

观其背后，2022-2023年，西高院核心技术人员之一的王建生兼任西高院关联方的首席科学家，但招股书对此或并未披露。不仅如此，2022年，西高院的国家高压电器质量监督检验中心的地址与控股股东及其子公司重叠，涉嫌经营混淆。对于研发投入占比低于同行均值的情况，西高院称系出于控制费用成本的需要，而同期其管理费用率却高于同行均值，与此同时西高院的外协技术服务采购占研发投入的比例呈上升趋势，截至报告期最新一期的占比已近七成。

一、控制成本或从研发投入“开刀”，近七成研发投入由技术外协撑起

对于冲击科创板上市的西高院来说，研发投入占比低于同行的情况遭到监管层关注。

对此，西高院竟表示系出于控制成本考量。事实上，近年来西高院外协技术服务采购占研发投入的比例呈上升趋势，2022年1-6月占比已接近七成。

1.1 2019-2021年研发投入占比低于同行均值，自称需要严格控制费用及成本

据西高院签署日为2023年3月8日的招股说明书（以下简称“招股书”），西高院共将5家上市公司作为同行业可比上市公司，分别为广州广电计量检测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简称“广电计量”）、许昌开普检测研究院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简称“开普检测”）、苏州电器科学研究院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简称“电科院”）、中国电器科学研究院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简称“中国电研”）、上海国缆检测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简称“国缆检测”）。

据招股书及西高院同行业可比公司的年度报告及招股说明书，2019-2021年及2022年1-6月，广电计量的研发投入占同期营业收入的比例分别为11.42%、11.02%、9.93%、12.69%；开普检测的研发投入占同期营业收入的比例分别为5.30%、5.54%、6.96%、7.07%；电科院的研发投入占同期营业收入的比例分别为10.03%、10.94%、9.17%、9.66%；中国电研的研发投入占同期营业收入的比例分别为7.79%、8.29%、7.25%、7.66%；国缆检测的研发投入占同期营业收入的比例分别为10.76%、9.98%、8.41%、8.8%。

与此同时，2019-2021年及2022年1-6月，西高院的研发投入占同期营业收入的比例分别为6.07%、7.66%、7.75%、10.25%。

经计算，2019-2021年及2022年1-6月，西高院的上述5家同行业可比上市公司的研发投入占同期营业收入的比例分别为9.06%、9.15%、8.34%、9.18%。

可见，2019-2021年，西高院的研发投入占同期营业收入的比例不及同行均值。

值得一提的是，西高院的上述情形受到监管层关注。

据签署日期为2022年11月3日的《关于西安高压电器研究院股份有限公司首次公开发行股票并在科创板上市申请文件的首轮审核问询函的回复》（以下简称“首轮问询回复”），上交所关注到，西高院的研发投入占比低于可比公司均值。

对此西高院表示，一方面是由于西高院经多年的技术积累，研发投入相对稳定，另一方面是同行业可比公司多为上市公司，具备资金优势，西高院作为上市公司子公司则需要严格控制费用及成本。

而另一方面，据招股书，西高院管理费用率分别为 14.27%、16.69%、14.18%、14.96%，高于同行业可比上市公司管理费用率均值。

不难看出，对于西高院研发投入低于同行均值的情形，西高院自称为上市公司的子公司，相对于同行业可比公司不具备资金优势，需要控制费用及成本。

不仅如此，虽然2022年1-6月，西高院的研发投入占比超过了同行，但是其或由技术外协服务采购金额拉动。

1.2 2022年1-6月研发投入占比高于同行，或由技术外协项目的落地拉动

据招股书，西高院主营业务中检测服务及其他技术服务涉及的对外采购，主要内容包括试验耗材与技术外协服务。其中，技术外协服务主要是指，西高院将非核心部分的检测试验和技术研究咨询，委托第三方机构进行协同检测和研究设计。

2019-2021年及2022年1-6月，西高院对技术外协服务的采购金额分别为443.06万元、791.65万元、968.35万元、1,747.16万元，占当期采购金额的比例分别为46.37%、55.61%、60.09%、96.25%。

不难看出，2019-2021年及2022年1-6月，西高院对技术外协服务的采购金额及比例逐年上升，并在2022年1-6月，采购比例攀升至九成。

借此，西高院的研发投入占比在2022年上半年超过了同行均值。

据首轮问询回复，2022年1-6月，西高院研发投入占比较高主要是由于技术外协及咨询费增长所致；当期西高院与西安交通大学（以下简称“西安交大”）针对“大容量发电机出口用环保型快速断路器关键技术”项目展开合作事项确认技术外协及咨询费728.16万元，导致西高院2022年1-6月的研发投入和研发投入占比有所增长。

可见，西高院将技术外协采购费用，计入到研发投入当中。

1.3 技术外协服务的采购金额占研发投入比例呈上升趋势，2022年1-6月近七成

据招股书，2019-2021年及2022年1-6月，西高院的研发投入金额分别为2,428.68万元、2,641.47万元、3,463.6万元、2,508.6万元。

经《金证研》南方资本中心计算，2019-2021年及2022年1-6月，西高院的技术外协服务的采购金额占研发投入金额的比例分别为18.24%、29.97%、27.96%、69.65%。

由此可见，对于2019-2021年的研发投入占比低于同行均值的情况，西高院称系出于控制费用成本的需要，而同期其管理费用率却高于同行均值。尽管到了2022年1-6月，西高院的研发投入占比高于同行均值，但这背后技术外协服务采购金额攀升。至此，西高院严格控制成本，是否包括控制研发投入的成本？作为拟在科创板上市的企业，其具备的创新能力又有几分？

二、核心技术人员或同时任关联方首席科学家，招股书对此隐而未宣

创新能力是企业发展的内在驱动力，也是提高企业市场竞争力的核心因素之一。然而，西高院的核心技术人员王建生或在关联方处兼任首席科学家。

2.1 1984年至今王建生任职于西高院，现被认定为核心技术人员之一

据招股书，截至2022年6月30日，西高院已有82名研发人员。其中，西高院核心技术团队由6名核心技术人员构成，除张文兵曾从西高院调离后又调回外，其余人员在西高院分离前后均持续在西高院处任职，均有十五至三十余年的任职经历。

其中，王建生为西高院的核心技术人员之一。

据招股书，1984年7月至签署日2023年3月8日，王建生在西高院处任职，历任技术干部、副主任、主任、实验室副主任、副总工程师、副总经理、总经理、执行董事。王建生现为西高院的核心技术人员。

蹊跷的是，西高院关联方的一位首席科学家，与“王建生”同名。

2.2 2022年7月西高院关联方西电集团的首席科学家名为“王建生”，两者或为同一人

据招股书，中国电气装备集团有限公司（以下简称“中国电气装备”）为西高院控股股东中国西电电气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简称“中国西电”）的控股股东。即中国电气装备是西高院的间接控股股东。

而中国电气装备持股100%的中国西电集团有限公司（以下简称“西电集团”）被认定为西高院的关联方。

据中国电工技术学会公开信息，2022年7月14日，中国电工技术学会副秘书长及科技服务团专家组一行，赴萍乡市芦溪县考察调研并开展座谈活动。

本次科技服务团专家组由中国电工技术学会电工陶瓷专业委员会主任委员、西电集团首席科学家、全国高电压试验技术和绝缘配合标准化技术委员会主任委员王建生教高（教授级高级工程师），西高院副总工程师危某教高（教授级高级工程师）等5名行业知名专家组成，代表产业界、技术界、标准界和产业链上下游的各方主体。

也就是说，截至2022年，王建生或在西高院的关联方西电集团处担任首席科学家。

需要指出的是，上述“王建生”均担任TC163的主任委员，两者或为同一人。

据国家市场监督管理总局国家标准技术审评中心数据，全国高电压试验技术和绝缘配合标准化技术委员会，又称TC163。

据招股书，西高院的核心技术人员王建生担任SAC/TC163的主任委员。

“巧合”的是，西电集团的首席科学家王建生，亦担任全国高电压试验技术和绝缘配合标准化技术委员会主任委员。

由此可见，西高院的核心技术人员“王建生”，与西电集团的首席科学家“王建生”，或为同一人。

值得一提的是，王建生在中国西电担任首席科学家的信息，不止一处。

2.3 2022年5月，王建生作为西电集团的首席科学家出席会议并致辞

据金冠电气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简称“金冠电气”）官网，2022年5月18日至5月20日，全国避雷器标准化技术委员会GB/T 32520标准研讨会在金冠电气召开，本次会议采取线下与线上结合的方式进行。

在本次会议中，西电集团首席科学家、避雷器标委会主任委员王建生出席会议并致辞。

而到了2023年，王建生或仍担任西电集团的首席科学家。

2.4 2023年，西电集团的首席科学家王建生参加对西高院的调研活动

据中国科学技术协会公开信息，2023年4月6日，陕西省科协一行赴西高院调研座谈。西高院董事长贾涛，省科协副主席张某，西电集团首席科学家王建生，资深专家周某，西电集团科技创新部副部长王某，西高院总经理张文兵等参加调研。

不难看出，2022-2023年，作为西高院核心技术人员的王建生，均以关联方西电集团的首席科学家的“身份”出席活动，或意味着王建生在关联方处兼职。

需要指出的是，西高院招股书中或未披露王建生的兼职信息。

2.5 招股书核心技术人员的兼职情况部分，并未披露王建生的兼职信息

招股书“董事、监事、高级管理人员、核心技术人员的兼职情况和兼职单位与发行人的关联关系”部分内容显示，截至2022年12月31日，西高院披露了董监高及核心技术人员中的贾涛、张文兵、李红军、苟通泽、刘洁、沈江、张蕾、李玲、辛春阳、郎慧绘、张华、王辉、李刚、元复兴等人的兼职情况。

而以上兼职信息中，并未包含王建生的兼职信息。

综合来看，王建生作为西高院的核心技术人员之一，在2022-2023年间，或同时兼任西高院关联方西电集团的首席科学家。在此情况下，西高院的研发活动是否具备独立性？且截至最新报告期2022年1-6月，上述西高院研发投入近七成系由采购外协技术服务撑起，结合该情形，西高院此番冲击科创板上市，成色几何？

三、检测中心地址与关联方重叠，涉嫌经营混淆

在规范经营中，上市公司与控股股东需要符合人员、资产、财务方面“三分开”的要求。

然而，2019年，西高院的CNAS认证机构证书的地址曾指向关联方。2022年西高院的国家高压电器质量监督检验中心的地址，再次与关联方的地址重叠。

3.1 西高院拥有国家高压电器质量检验检测中心，自称是核心竞争力的体现

据招股书，西高院的主营业务为提供电气领域检验检测服务与其他技术服务。

而对于西高院的检测业务来说，国家级检测业务资质和科研技术服务平台是行业内机构市场地位、检测试验设备先进性、检测服务技术水平及核心竞争力的重要体现。

且西高院现有国家高压电器质量检验检测中心、国家绝缘子避雷器质量检验检测中心、国家电力电容器质量检验检测中心、国家智能电气设备质量检验检测中心以及国家变压器质量检验检测中心5个国家级检测中心，及其他国家各部委、省部级机构批准建设或授权认定的国家级科研平台和技术服务平台。

问题正由此展开。

3.2 2019年，西高院初次获得的CNAS认证机构证书的地址为“唐兴路7号”

据中国合格评定国家认可委员会的“总第639号”公告，根据机构申请，中国合格评定国家认可委员会（CNAS）实施了认可评审。经过认可评定，西高院的前身西高院有限等机构符合《产品、过程和服务认证机构要求》（CNAS-CC02：2013）的要求，予以认可，准予在获准认可的认证业务范围内宣传认可状态和使用CNAS认可标识。

与此同时，西高院作为获得认可认证机构的地址为“西安市高新区唐兴路7号”，发证日期为2019年4月9日，有效期至2024年4月8日。

值得一提的是，2022年西高院换发了其CNAS认证机构证书。

据西高院官网，2022年8月4日，西高院换发了西高院2019年获得的CNAS认证机构证书，有效期仍至2024年4月8日，地址修改为“西安市莲湖区西二环北段18号”。

需要注意的是，西高院的国家高压电器质量监督检验中心的地址，同样为“西安市高新区唐兴路7号”。

3.3 2022年，西高院的国家高压电器质监检验中心地址包括“唐兴路7号”

据中国石油化工集团有限公司（以下简称“中国石化”）的物资采购电子商务平台，2022年11月9日，中国石化发布了“中石化国际事业天津有限公司【拓市】众一伍德工程有限公司-天津南港项目高压电缆智能接地箱采购高压电缆智能接地箱招标公告”的变更公告。

公告内容的“其他资格要求”部分内容显示，投标方的智能接地箱应取得国家认可机构出具且处于有效期内的第三方型式试验报告，如西高院有限的国家高压电器质量监督检验中心，地址为“陕西省西安市西二环北段18号”或“高新区唐兴路7号”。

也就是说，西高院曾以“高新区唐兴路7号”作为其CNAS认证机构证书的地址。同时，截至2022年，西高院仍以“高新区唐兴路7号”作为国家高压电器质量监督检验中心的地址之一。

令人费解的是，“高新区唐兴路7号”或并非由西高院所有。

3.4 西高院所有的主要土地及房屋中，及租赁的建筑物中均无“唐兴路7号”

据招股书，截至签署日2023年3月8日，西高院共有22项主要土地使用权，46项已取得产权的主要房屋建筑物，4项尚未取得不动产权证书的房屋建筑物，9项租赁的主要房屋建筑物。

但其中并无“西安市高新区唐兴路7号”的相关信息。

《金证研》南方资本中心研究发现，“西安市高新区唐兴路7号”为西高院控股股东中国西电的主要生产经营地。

3.5 招股书显示，“唐兴路7号”为控股股东的主要生产经营地及注册地址

据招股书，西高院的控股股东中国西电的注册地址为“陕西省西安市高新区唐兴路7号A座”，主要生产经营地为“陕西省西安市高新区唐兴路7号A座及各重要子公司所在地”。

不仅如此。

据证监会陕西监管局公开信息，截至两个发布时间2021年7月31日、2023年3月31日，中国西电的注册地址均为“陕西省西安市高新区唐兴路7号A座”。

也即是说，西高院的国家高压电器质量监督检验中心的地址，指向西高院控股股东中国西电。

需引起重视的是，中国西电的一家子公司的通讯地址，同样为“高新区唐兴路7号”。

3.6 中国西电的子公司西电工程，企业通讯地址同样为“唐兴路7号”

据招股书，中国西电对西安西电国际工程有限责任公司（以下简称“西电工程”）持股100%，被认定为西高院的关联方之一。

而西电工程官网“公司简介”及“营销网络”部分内容显示，截至查询日2023年5月9日，西电工程的通讯地址为“西安市高新区唐兴路7号”。

综合来看，2019年，西高院的CNAS认证机构证书的地址曾指向中国西电及西电工程。2022年，西高院的国家高压电器质量监督检验中心的地址，同样与中国西电及西电工程的地址重叠。在此情况下，西高院是否与关联方存在经营混淆情形？存疑待解。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面对上述种种异象，西高院能否赢得投资者的“青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