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证研》南方资本中心 熙玥/作者 汀鹭 西洲 洪力/风控

近日，广东证监局向辖区券商投行部门下发《广东资本市场监管动态》指出，有的机构执业理念转变滞后，“带病闯关”心态犹存。有的机构心存“侥幸心理”，有的机构急于“抢跑占位”，采取“拖延战术”，有的机构存在“回避心理”，习惯于掩饰问题，对于控股股东控制的同业但不竞争的实体，以控股股东不控制该实体规避同业竞争论证，在审核环节被发现后，造成恶劣负面影响。

事实上，浙江大农实业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简称“浙江大农”）在控股股东认定上便存疑待解。观其历史，曾长期控制浙江大农的利欧集团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简称“利欧股份”）于2019年退出控制，但至今仍系浙江大农的第一大股东，持股比例与共同实际控制人相近。此前，利欧股份实控人王相荣曾被认定为浙江大农实控人。

令人唏嘘的是，王相荣曾被列入证券期货市场诚信档案，而利欧股份亦是“劣迹斑斑”，则利欧股份放弃对浙江大农的控制权是否只是“暂时之举”？此外，此番上市，利欧股份仍保留“一票否决权”。另一方面，浙江大农实控人之父王洪仁与利欧股份关系匪浅，上述种种，或均指向浙江大农的控制权掌握在利欧股份“手中”。

一、“问题”股东“临阵”放弃控制权，为保浙江大农顺利上市“划清界限”？

股权结构稳定有利于企业的持续健康发展，而关于浙江大农控制权问题，要从其第一大股东开始说起。《金证研》南方资本中心研究发现，浙江大农的第一大股东并非“省油的灯”。

1.1 利欧股份曾系浙江大农控股股东，王相荣彼时为浙江大农实控人

据签署日为2022年11月18日的招股说明书（以下简称“招股书”），2007年12月25日，浙江大农实业有限公司（浙江大农前身，以下简称“大农有限”）成立。

2014年7月，大农有限整体变更为浙江大农。浙江大农成立时，利欧股份持有浙江大农70%股份，浙江大农机械有限公司（以下简称“大农机械”）持有浙江大农30%股份，利欧股份为浙江大农控股股东。利欧股份的实际控制人为王相荣，因此王相荣为浙江大农的实际控制人。

即浙江大农成立时，王相荣为控股股东利欧股份实控人，因此王相荣亦被认定为浙江大农实控人。

值得注意的是，2018年，利欧股份对浙江大农持有股权对外出让，而后放弃对浙江大农的控制权。

1.2 2018年利欧股份转让浙江大农部分股权，次年放弃控制权

据招股书，2018年7月12日，利欧股份分别与王洪仁、王靖（二人为父子关系，王洪仁系王靖父亲）签署了《股份转让协议》，转让后，王洪仁直接持有浙江大农11%股份；王靖直接持有浙江大农10%股份；王洪仁、应云琴（王洪仁配偶）通过大农机械间接持有浙江大农30%股份。王洪仁、王靖、应云琴合计控制浙江大农51%的股份。

2019年4月18日，董事会改选成员后，利欧股份提名的董事从3名变为2名，利欧股份不再对浙江大农拥有控制权，利欧股份不再将浙江大农纳入其合并报表范围。

至此，浙江大农无控股股东，浙江大农实际控制人由王相荣变更为王靖、应云琴。（2019年3月王洪仁因病去世，其所拥有的浙江大农、大农机械权益通过继承和分割的形式由王靖、应云琴享有。）

虽然不再拥有控制权，但利欧股份仍系浙江大农第一大股东。

1.3 截至签署日利欧股份直接持股43.72%，仍系浙江大农第一大股东

截至招股书签署日2022年11月18日，利欧股份直接持有浙江大农43.72%的股权，仍系浙江大农第一大股东。王靖、应云琴分别直接持有浙江大农15.74%、5.27%股份，通过持有大农机械100%股权间接持有28.74%股份，两人共同控制浙江大农49.74%股份。

由此可知，自大农有限于2007年设立起，利欧股份为大农有限控股股东。2018年7月，经股权转让，利欧股份在浙江大农持股比例由70%降至43.72%，但保留对浙江大农的控制权。至2019年4月，利欧股份在浙江大农提名董事席位减少，控制权移交至王靖、应云琴，且不再对浙江大农合并报表。即浙江大农由自然人股东王靖、应云琴共同直接控制，不存在控股股东。

然而，作为浙江大农第一大股东的利欧股份或问题重重。

1.4 以泵行业首家上市公司“亮相”的利欧股份，却大力布局数字营销业务

设立浙江大农同年，即2007年，利欧股份以泵行业首家上市公司“亮相”资本市场。而2014年，利欧股份开启转型之路。

据利欧股份2021年年报，2014年，利欧股份开始布局数字营销业务，并以一系列收购、投资实现数字化转型。

2014年，利欧股份收购上海漫酷广告有限公司（以下简称“漫酷广告”）、上海氩氪广告有限公司和银色琥珀文化传播（北京）有限公司；2015年，利欧股份收购了江苏万圣伟业网络科技有限公司、北京微创时代广告有限公司；投资了杭州碧橙网络技术有限公司、北京热源网络文化传媒有限公司；2016年，利欧股份收购了上海智趣广告有限公司（以下简称“智趣广告”），建立了从基础的互联网流量整合到全方位精准数字营销服务于一体的整合营销平台。

据招股书，利欧股份的主营业务分为数字营销业务和机械制造业务两部分，2019-2021年，其数字营销服务销售占比在80%以上。其机械制造业务主要从事泵和园林机械的研发、制造和销售，同期销售占比不到20%。

而关于非主营业务的投资方面，据利欧股份2020年年报，利欧股份分别于2016年和2017年以自有资金投资了北京车和家信息技术有限公司(以下简称“车和家”)合计4.5亿元。

2020年8月12日，利欧股份发布公告称，利欧股份及其全资子公司福建平潭元初投资有限公司与上海众挺智能科技有限公司签署了《合资协议书》，各方将就IGBT芯片及模组生产项目以合资公司的形式开展合作。

2020年9月7日，利欧股份发布公告称，拟与浙江清松投资管理有限公司签署《南京清松医疗健康产业投资合伙企业（有限合伙）之合伙协议》，合伙企业将投资于医疗健康领域的标的公司，标的公司的主要业务包括药品研发、医疗器械、互联网医疗、智能医疗、健康管理及生物技术等。

但通过大举收购、投资转型后，利欧股份的业绩情况并不尽如人意。

1.5利欧股份“不务正业”业绩表现“差劲”，两度因计提商誉减值导致巨亏

据利欧股份2013-2021年年报，2013-2021年，利欧股份的营业收入分别为18.41亿元、28.74亿元、43.92亿元、73.54亿元、105.73亿元、122.5亿元、140.33亿元、155.48亿元、202.81亿元。2014-2021年，其营业收入分别同比增长56.1%、52.81%、67.44%、43.76%、15.87%、14.55%、10.8%、30.44%。

2013-2021年，利欧股份的净利润分别为0.53亿元、2.13亿元、2.4亿元、5.89亿元、4.36亿元、-18.52亿元、3.09亿元、47.47亿元、-10.26亿元。2014-2021年，其净利润分别同比增长305.17%、12.6%、145.39%、-25.96%、-524.76%、116.68%、1,445.42%、-121.5%。

可见，自2014年走向转型，利欧股份营业收入虽逐年增长，但净利润走势却坐“过山车”，两度出现亏损。

净利润的大幅波动，或与利欧股份对外投资损益息息相关。

据利欧股份2018年年报，2018年，利欧股份亏损18.52亿元，亏损原因系计提了巨额商誉减值。2018年年度报告显示，截至2018年12月31日，利欧股份商誉项目账面原值为38.9亿元，减值准备为19.58亿元，其中包括因智趣广告经营业绩未达预期而计提商誉减值3.64亿元。

据利欧股份2020年年报，2020年，利欧股份净利润暴增超14倍，主要系因对Li Auto Inc.(以下简称“理想汽车”)的投资。2019年，车和家通过在开曼群岛的离岸公司理想汽车控制其境内权益。2020年度，利欧股份投资理想汽车确认的公允价值变动收益60.05亿元，对归属于上市公司股东的净利润影响数为45.04亿元，计入非经常性损益。实则，当年度扣非净利润仅为2.83亿元。

仅一年后，2021年，利欧股份净利润又呈亏损态势，亏损10.26亿元，主要亏损原因也系巨额商誉减值计提。据利欧股份2021年年报，2021年利欧股份应确认商誉减值损失14.18亿元。

而根据利欧股份最新一次合作投资动向，其或遭遇投资款项被退回的“窘境”。

1.6 投资太空技术后股价截获多个涨停，仅8天投资款便被退回

2021年11月17日，利欧股份发布公告称，全资子公司Leo Investments HongKong Limited（以下简称“利欧投资”）签署了《Agreement of Li mited Partnership of Tomales Bay Capital Anduril III, L.P.》。利欧投资将对Tomales Bay Capital Anduril III, L.P.（以下简称“TBCA”、“合伙企业”）出资5,000万美元。投资方向及项目为TBCA的投资标的为 Space Exploration Technologies Corp.（“SpaceX”）。

需要说明，SpaceX是一家全球领先的太空技术公司，从事火箭发射、卫星通讯（Starlink）、太空运输以及其他太空探索业务。利欧股份也因此消息收获了资本市场的众多关注，股价表现上更是截获多个涨停。

但“打脸”的是，仅8天后，即2021年11月25日，利欧股份又一公告称，投资款项被退回。TBCA的普通合伙人Tomales Bay Capital Anduril III，GP,LLC发出邮件表示其无法接受利欧投资继续持有LP份额，并拟退还利欧投资出资款。利欧股份收到邮件后立即回复表示反对。截至2021年11月24日，TBCA已退还出资款5,000万美元至利欧投资。

但与此同时，利欧股份的财务内控问题也频频暴露。

1.7 利欧股份存内幕交易“黑历史”，2022年实控人被记入诚信档案

根据证监会2016年6月22日发布的行政处罚决定书，颜玲明与内幕信息知情人利欧股份董事长王某荣关系密切，在内幕信息敏感期内二人存在频繁联系,与交易时间、内幕信息形成时间高度吻合，交易“利欧股份”行为明显异常。颜玲明的上述行为违反了《证券法》第七十三条、第七十六条的规定，构成《证券法》第二百零二条所述内幕交易行为。

通过查阅利欧股份人员任职情况，利欧股份董事长王某荣或为王相荣。也就是说，或因王相荣泄露内幕信息，致使本次内幕交易。

令人唏嘘的是，次年，利欧股份因虚增营业收入、营业利润再遭处罚。

据浙江监管局2017年8月15日发布的“关于对利欧股份采取责令改正措施的决定”，利欧股份全资子公司智趣广告未严格按照企业会计准则的规定核算对北京璧合科技股份有限公司、云联传媒（上海）有限公司等9家公司的营业收入以及对应的上海悦石信息技术有限公司、南京乐萃信息科技有限公司等公司的营业成本，导致利欧股份2016年合并报表虚增营业收入、营业成本和营业利润分别为6,584.29万元、5,626.72万元和957.57万元；利欧股份控股子公司漫酷广告未按照客户实际消费确认收入，而是按照客户预充值金额确认收入，导致利欧股份2016年提前确认营业收入和营业利润分别为298.22万元和45.36万元。同期，对智趣广告原实际控制人徐佳亮、利欧股份董事长和总经理王相荣、财务总监陈林富、董事会秘书、副总经理张旭波出具警示函。

2022年4月20日，根据浙江监管局发布的“关于对利欧集团股份有限公司及相关人员采取出具警示函措施的决定”，利欧股份存在如下问题：财务及会计管理制度不完善、执行不到位，内部控制存在一般缺陷，且利欧股份《2020年度内部控制评价报告》未披露存在内部控制一般缺陷情况，信息披露不准确。决定对利欧股份、董事长兼总经理王相荣、副董事长王壮利、财务总监陈林富分别采取出具警示函的监督管理措施，并记入证券期货市场诚信档案。

问题并未结束。利欧股份曾多次在进口货物过程中商品编码及价格申报不实导致漏缴税款。据杭州海关于2019年12月27日发布的“台州海关行政处罚决定书”，2016-2018年间，利欧股份多次在进口货物过程中商品编码及价格申报不实导致漏缴税款。

可见，作为浙江大农第一大股东的利欧股份或是个“问题”股东。而其放弃对浙江大农控制权背后，是否为“划清”与浙江大农的界限，以保证浙江大农能够顺利上市？亦或者说，利欧股份放弃浙江大农控制权背后，或另有隐情？

事实上，上述异象引起了监管层的关注，但浙江大农的回复或矛盾重重。

二、利欧股份持股原因“前后矛盾”，放弃控制权却仍保留一票否决权

而问题才刚刚开始。浙江大农在问询回复中称第一大股东利欧股份是以投资回报为目的而持股。但利欧股份曾披露，设立浙江大农前身大农有限，实则为兼并大农机械业务，以此整合行业资源、扩张自身经营规模，增加客户资源。可见，浙江大农存在避重就轻嫌疑。不仅如此，仅以财务投资为目的持股的利欧股份，却仍保留对浙江大农特别决议事项的一票否决权。以上种种，利欧股份或仍实际控制浙江大农的真相，正逐步“浮出水面”。

2.1 控制权稳定性遭问询，回复称利欧股份以投资回报为目的而持股

据招股书，浙江大农无控股股东，共同实际控制人为王靖、应云琴母子。截至招股书签署日2022年11月18日，王靖、应云琴分别直接持有浙江大农15.74%、5.27%股份，通过持有大农机械100%股权间接持有28.74%股份，两人共同控制浙江大农49.74%股份。

上述可知，利欧股份直接持有浙江大农43.72%的股权，与共同实际控制人持股比例相近，仅差6.02%。且利欧股份在2019年4月前，一直系浙江大农的控股股东与实际控制人。

就该现象，据签署日为2022年10月18日的《关于浙江大农实业股份有限公司公开发行股票并在北交所上市申请文件的审核问询函的回复》（以下简称“首轮问询回复”），北交所要求，浙江大农结合公司治理情况，补充说明实际控制人及第一大股东持股比例相近，是否存在出现治理僵局的风险，是否存在控制权变动的风险，如有，请披露浙江大农及实际控制人已采取和拟采取的维持控制权稳定、公司经营稳定的措施及有效性，并对前述事项做重大事项提示和风险揭示。

对此，浙江大农表示，自设立起，利欧股份虽曾经控制浙江大农，但利欧股份一直以持有浙江大农的股份并获取投资回报为主要目的，利欧股份未实际参与浙江大农的日常经营管理。

但利欧股份发布的“对外投资公告”中或并非如此。

2.2 利欧股份披露，设立浙江大农目的是整合行业资源、增加客户资源

据利欧股份2007年11月20日发布的《利欧股份对外投资公告》，2007年11月18日，利欧股份与大农机械正式签署了《合作重组协议书》，在大农有限设立后，实物资产方面，大农机械将与其业务有关的全部机器设备、存货资产转让给大农有限；无形资产方面，将其生产经营有关的知识产权无偿转让给大农有限；员工方面，原与大农机械签订劳动合同且合同尚未到期的员工，均可由大农有限接收。

对此次交易，利欧股份表示是其进行行业整合的首次尝试，若方案成功实施，利欧股份将继续寻找行业内的其他并购机会，将行业并购逐步发展为利欧股份横向扩张的一种模式，推动公司业绩的持续增长。

而对于投资浙江大农对利欧股份的影响，利欧股份表示，本次对外投资的影响具体表现为：（1）利欧股份进入新的产品领域，扩展产品线，增加新的盈利增长点；（2）有利于利欧股份拓展北美等新的市场区域，增加新的客户资源；（3）将推动销售收入持续、快速增长，净利润规模及每股收益等财务指标都将有明显提升。

不难看出，利欧股份与大农机械协议共同设立大农有限，设立形式为重组设立，即双方协议大农机械将其业务实物资产、无形资产均无偿转让至大农有限，相关员工直接由大农有限接收。换言之，利欧股份与大农机械投资设立浙江大农前身大农有限，实则为兼并大农机械业务，以此整合行业资源、扩张自身经营规模，增加客户资源。并非仅是纯财务投资。

即是说，浙江大农所谓“自设立起，利欧股份一直以持有浙江大农的股份并获取投资回报为主要目的，利欧股份未实际参与日常经营管理”，涉嫌虚假陈述。

问题仍在继续。

2.3 利欧股份“不避嫌”，仍保留对浙江大农特别决议事项一票否决权

据首轮问询回复，根据《公司法》和上市后适用的公司章程的规定，股东大会作出特别决议，应当由出席股东大会的股东（包括股东代理人）所持表决权的2/3以上通过。由于本次发行前利欧股份持有浙江大农43.72%股份，假设本次发行18,683,333股（不考虑超额配售选择权），利欧股份持股比例将由43.72%降至32.79%，持股比例略低于1/3。

但是，若本次发行实际股份数量较低或除利欧股份以外的其他出席股东大会股东表决权合计低于2/3时，利欧股份持股比例占出席股东大会股东表决权仍有可能超过1/3，对特别决议事项可能拥有一票否决权。

针对可能存在的一票否决权，利欧股份于2022年8月19日出具了《关于公司治理及防范利益冲突事项的承诺函》：1、虽然利欧股份对浙江大农股东大会审议的特别决议事项具有一票否决权或在浙江大农向不特定合格投资者发行股票并上市后存在具有一票否决权的可能，但利欧股份拥有一票否决权的目的在于保护本企业及中小股东合法权益，过往未实际行使一票否决权。2、本企业承诺不滥用股东权利损害浙江大农及其他股东利益。

由此，浙江大农披露，根据上述承诺函的内容，利欧股份目前以及在上市后能够保证不滥用股东权利损害浙江大农及其他股东利益，浙江大农股东大会对浙江大农生产经营重大事项能够形成有效决议。上述措施，能够有效避免因实际控制人和第一大股东持股比例相近而发生公司治理僵局的情况。

可见，利欧股份出具了承诺函保障不滥用特殊权利，浙江大农以此作为有效避免出现公司治理僵局的措施。

此举，是否可达到彻底防范效果？而上市申报实务案例中，申报企业往往采取上市前解除一票否决权的方式，避免对申报企业实际控制权的稳定性造成不利影响。

2.4 实务案例中，翔丰华、珈创生物均在上市前终止股东的一票否决权

据证监会于2019年5月10日发布的《深圳市翔丰华科技股份有限公司创业板首次公开发行股票申请文件反馈意见》，反馈意见中，证监会要求翔丰华梳理历史上及目前翔丰华股东的否决权等特殊股东权利的主要内容及履行情况、目前是否仍持续，特殊权利的约定及行使是否影响目前认定的实际控制人的控制权，是否对翔丰华控制权的稳定、持续发展和盈利能力造成重大不利影响。

据翔丰华签署日为2020年8月7日招股书，翔丰华披露称，尽管此前翔丰华及其实际控制人与股东之间有一票否决权等特殊权利事项约定。而实际上，相关股东历史亦从未行使过一票否决权等特殊权利事项。根据2018年12月11日签署的《翔丰华增资协议之补充协议（二）》，翔丰华全体股东约定：上述特殊权利事项在证监会受理翔丰华上市申请时终止执行。

相似地，武汉珈创生物技术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简称“珈创生物”）于上市申请过程中，对于历史上与股东约定的一票否决权予以解除。

据珈创生物签署日为2021年3月16日的《关于珈创生物首次公开发行股票并在科创板上市申请文件的审核问询函之回复意见》，2019年，外部机构投资人深圳市达晨创通股权投资企业（有限合伙）（以下简称“达晨创通”）入股时，曾与珈创生物及当时的股东签署《增资协议》及其补充协议，约定达晨创通在修改公司章程、对外投资、对外担保等重大事项上具有一票否决权。

同时，补充协议约定，“如果达晨创通在补充协议项下的某种权利与相关股票发行上市的法律相矛盾，则达晨创通在本补充协议项下的该项权利在标的公司申报合格的首次公开发行申请文件时中止，并在首次公开发行申请被撤回、失效、否决时自动恢复。”2021年1月28日，各方签署《解除协议》，终止了达晨创通享有的一票否决权等特殊权利。

由此可知，部分申报企业上市前对于“一票否决权”等特殊权利事项，采取了终止相关权利的方法，避免“一票否决权”影响实际控制权稳定性。

在此情形下，在利欧股份持股比例与共同实际控制人持股比例相近背景下，利欧股份仍保留“一票否决权”，是否对控制权稳定性造成不利影响？利欧股份是否应借鉴其他申报企业终止“一票否决权”，从而避免上市存在阻碍？

综上，自2018年股权转让后，利欧股份虽控制的浙江大农的的股权比例低于共同实际控制人合计持股比例，但仍为第一大股东。利欧股份最初投资浙江大农就为了扩张自身经营规模，增加客户资源，并非仅是纯财务投资。现如今，利欧股份仍保留着特别决议事项的一票否决权。在此情况下，利欧股份是否实际仍对浙江大农存在控制？无控股股东认定是否合理？

此外，在主要任职人员层面，浙江大农与利欧股份或也存“交织”。

三、人员“交织”，利欧股份或并未完全退出浙江大农的控制权

事实上，通过关键人员的任职履历交叠，也能够分析浙江大农与第一大股东“剪不断”的关系。

3.1 中恒投资曾是利欧股份高管人员激励持股平台，黄卿文曾持股40%

据利欧股份于2007年4月12日发布的《利欧股份：首次公开发行股票招股说明书》（以下简称“利欧股份招股书”），发行前，王相荣为利欧股份第一大股东，持股比例36%，温岭中恒投资有限公司（以下简称“中恒投资”）为利欧股份第四大股东，持股比例为8%。

其中，王相荣与利欧股份员工黄卿文分别对中恒投资60%、40%。

值得一提的是，根据利欧股份招股书，2007年，黄卿文时任利欧股份监事会主席、董事长助理。中恒投资设立于2004年底，拟用作对利欧股份高管人员进行股权激励的平台。

值得一提的是，设立大农有限次年，大农机械实控人王洪仁随即上任利欧股份董事，并接受股权激励。

3.2 2008年，王洪仁成为中恒投资的实际控制人并担任利欧股份董事

据利欧股份2007年年报，中恒投资自然人股东王相荣、黄卿文与王洪仁、江永华、张旭波、陈林富于2008年1月17日签署了《中恒投资股权转让协议》。根据该协议的约定，王相荣将其持有中恒投资60%股权中的47.66%、12.34%分别转让给王洪仁、江永华；黄卿文将其持有中恒投资40%股权中的2.50%、12.50%、12.50%分别转让给王洪仁、张旭波、陈林富。

2008年2月20日，上述股权转让已办理完毕工商变更登记手续，王相荣不再持有中恒投资的股份，王洪仁成为中恒投资的实际控制人。

据利欧股份2008年年报，2008年4月12日起，王洪仁担任利欧股份董事，任期终止日期为2011年4月11日。同时，2008年年报中，王洪仁被列为关键管理人员。

结合前述信息可知，2007年，利欧股份与王洪仁控制的大农机械设立浙江大农。次年，王洪仁受聘为利欧股份董事，同时作为激励对象入股利欧股份员工持股平台。

而入股后不久，该员工持股平台又“匆匆”注销，王洪仁对利欧股份转为直接持股，成为利欧股份第四大股东。

3.3 中恒投资于2009年注销，王洪仁转直接持股成为利欧股份第四大股东

据利欧股份2009年年报，中恒投资已于2009年7月8日注销，其持有的利欧股份9,004,800股股份由其股东王洪仁、陈林富、张旭波、黄卿文、江永华按照股权比例进行分配，并已向中国证券登记结算有限责任公司深圳分公司办理了以上股份的过户手续。过户后，上述股东同意继续履行中恒投资在发行时所作的承诺。

2009年，王洪仁在利欧股份持股比例为3%，为第四大股东。

3.4 2019年3月王洪仁去世后，配偶应云琴继承利欧股份股权于次年退股

据招股书，王洪仁曾是浙江大农董事长、总经理，与浙江大农现共同控制人王靖为父子关系、应云琴为夫妻关系。

据利欧股份2019年三季报，截至2019年9月30日，王洪仁名义持有利欧股份1.07%的股权，为利欧股份前十大股东。或暂未完成股权继承手续办理。

据利欧股份2019年年报、2020年三季报，截至2020年9月30日，应云琴持有利欧股份0.88%的股权，为利欧股份前十大股东。据利欧股份2020年年报，应云琴未再出现再前十大股东行列。

据公开信息，应云琴自利欧股份退股日期为2020年12月31日。

前述提及，2018年7月12日，利欧股份分别与王洪仁、王靖签署了《股份转让协议》，利欧股份将其持有的浙江大农部分股权转让予二人。2019年4月，利欧股份放弃对浙江大农控制权，由于王洪仁去世，王靖与其母亲、王洪仁配偶应云琴成为浙江大农共同控制人。

综合来看，2007年，利欧股份与大农机械联合成了浙江大农前身大农有限，分别持股70%、30%。而次年，作为大农机械实控人的王洪仁随即上任利欧股份董事一职，为关键管理人员并接受利欧股份股权激励。在2009年，利欧股份员工持股平台注销后，王洪仁对利欧股份转为直接持股，成为第四大股东。至2018年，利欧股份向王洪仁及其儿子出让浙江大农部分股权，而在王洪仁于2019年去世后，利欧股份对浙江大农控制权交由王洪仁配偶应云琴、王洪仁儿子王靖二人“接手”。

故事至此并未结束。黄卿文作为利欧股份的“老员工”，或受利欧股份委派，同时在浙江大农处担任重要职务。

3.5 黄卿文历任利欧股份监事、副总经理，先后兼任浙江大农及其子公司监事

由前述提及，2007年，黄卿文时任利欧股份监事会主席、董事长助理。

据利欧股份2008年年报，黄卿文自2008年4月起不再担任利欧股份监事。

而据浙江大农2015年1月16号签署日的公开转让说明书，在有限公司阶段，职工代表黄卿文为浙江大农监事，2014年6月18日，浙江大农召开创立大会，选举陈亨建、颜小焕为公司监事，与由职工代表大会民主选举产生的1名职工监事李周总共同组成监事会。

据利欧股份2011年年报，2011年12月4日，黄卿文担任利欧股份副总经理。

据利欧股份2021年年报，2021年3月24日，黄卿文因任期届满离任利欧股份副总经理一职。

据招股书，浙江大农机器有限公司（以下简称“大农机器”）为浙江大农的全资子公司，黄卿文担任监事。

据市场监督管理局数据，大农机器成立于2013年12月17日。截至查询日2022年12月15日，黄卿文担任监事。大农机器工商变更记录未有监事变更记录。

即意味着，大农机器自2013年12月成立至今，黄卿文在其担任监事。

以时间线梳理可知，浙江大农前身大农有限成立之前，黄卿文为利欧股份持股“老员工”。自大农有限成立数年内，即2007-2014年，黄卿文在利欧股份先后担任监事、董事长助理、副总经理，同时在大农有限处兼职，成为职工代表监事。2014年，大农有限股份改制，浙江大农设立，届时作为利欧股份副总经理的黄卿文，入职浙江大农子公司大农机器，担任监事，或“帮扶”至今。

而黄卿文于2021年正式自利欧股份卸任高管，似乎与利欧股份不再存在关联？

3.6 黄卿文卸任利欧股份高管后，2022年仍作为泵业骨干被授予股权激励

事实上，在黄卿文卸任利欧股份高管职务后，仍作为利欧股份核心骨干人员，被授予股权激励。

据利欧股份2022年6月11日发布的“2022年股票期权激励计划激励对象名单”，黄卿文作为泵业板块的核心骨干人员被授予股权激励。

而据招股书，大农机器主营业务为高压清洗机和高压柱塞泵研发、生产和销售，系浙江大农主要负责生产的子公司。

可见，曾作为浙江大农的职工代表或为泵业板块人才，而浙江大农及其子公司大农机器主营业务均涉及泵类产品。

由此得知，黄卿文系利欧股份“老人”。大农有限成立之初，王洪仁受让利欧股份实控人王相荣、监事黄卿文在员工持股平台股权，成为利欧股份激励对象，黄卿文亦入职大农有限担任职工代表监事。浙江大农成立后，2014-2019年，黄卿文时任利欧股份副总经理，同时兼任浙江大农子公司大农机器监事一职，至今仍在任职。至2021年，尽管黄卿文卸任利欧股份高管职务，实际仍作为利欧股份泵业板块核心骨干人员接受股权激励。即浙江大农与利欧股份人员“交织”。至此，浙江大农与第一大股东利欧股份的关系逐渐清晰。利欧股份或并未完全退出浙江大农的控制权。利欧股份或为日后重返浙江大农，留有“余地”。

皮之不存，毛将焉附。面对与第一大股东之间的“牵扯”，浙江大农未来能否迎难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