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证研》南方资本中心 宁致/作者 浮生/风控

回溯历史，彼时成立了两年的深圳市致尚科技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简称“致尚科技”），2011年开始重点布局富士康及其供应链内企业相关业务，业务规模稳步增长，2017年，其收购春生电子，布局游戏机零部件业务。而就是这样一家精密电子零部件的制造企业，电子雾化设备业务曾是致尚科技最大的收入来源。

2019年末，致尚科技停止了电子雾化设备业务并处置了相关资产，同时致尚科技经营范围也对电子烟加工生产业务进行了“除名”。然而其2020年11月编制的一份验收报告却显示，致尚科技电子雾化设备或仍在产，令人不解。此外，致尚科技关于电子雾化设备产销量信披上演“罗生门”、供应商成立次月即合作的情形同样值得关注。

一、电子雾化设备产销量信披上演“罗生门”，缺口达千万件

信息披露应遵守真实、准确、完整、及时、公平五大基本原则。

对比致尚科技招股书及问询回复可知，其主要产品电子雾化设备的产销量均存在矛盾“异象”。

1.1 关于电子雾化设备销量两版文件“打架”，招股书与问询回复相差逾千万件

据签署日期为2022年7月10日的招股书（以下简称“招股书”）披露的“主要产品的产能、产量、销量情况”部分，2019年，致尚科技电子雾化设备销量为834.55万件。

然而据签署日期为2022年7月15日的《关于深圳市致尚科技股份有限公司首次公开发行股票并在创业板上市申请文件的审核问询函的回复》（以下简称“首轮问询回复”），2019年，致尚科技电子雾化设备的总体交易数量为2,223.39万件。

需要指出的是，致尚科技在首轮问询回复中披露的数据，是致尚科技对富士康销售各类产品收入、数量占同类销售产品比例情况。也即是说，致尚科技披露的“交易数量”科目，系指该项产品的销售数量。

可见，致尚科技的电子雾化设备的销量，在招股书和问询回复中出现“两个版本”。

而奇怪的是，该产品的销售金额却前后一致。

1.2 两份文件中电子雾化设备销量矛盾，销售金额却一致

据招股书及首轮问询回复，2019年，致尚科技电子雾化设备的销售金额均为15,941.72万元。

在销售金额未发生改变的情况，电子雾化设备的销量却存在1,388.84万件的“出入”，令人不解。

事实上，致尚科技电子雾化设备的产量也存在矛盾。

1.3 电子雾化设备产量“对垒”，两份文件中自产、外购“分不清”

据招股书，2019年致尚科技电子雾化设备自产数量为163.32万件，外购数量为665.22万件。

然而首轮问询回复显示，2019年致尚科技电子雾化设备自制产品数量为828.54万件，外购产品数量为0件。

通过对比不难发现，将招股书披露的电子雾化设备自产数量为163.32万件，与外购数量为665.22万件相加，结果正是首轮问询回复中的自制产品数量828.54万件。

可见，关于2019年电子雾化设备的生产情况，致尚科技“莫衷一是”。首轮问询回复中显示均为自制，而招股书中又将其中一部分记录为外购，令人不解。

需要指出的是，报告期内致尚科技未发生合并范围变化，同时会计政策变更、会计估计变更、会计差错更正，或未对上述数据差异造成影响。

而关于电子雾化设备产品的问题，才刚刚开始。

二、电子雾化设备业务停产后或仍在产，信披真实性迷雾重重

电子烟主要由烟油(含尼古丁、香精、溶剂丙二醇等)、加热系统、电源和过滤嘴四部分组成，通过加热雾化产生具有特定气味的气溶胶供烟民使用。

曾以电子烟作为主要产品的致尚科技表示，其已于2019年末停产电子雾化设备业务，并且处理了相关专用设备。然而2020年11月编制的验收报告却显示，致尚科技的电子雾化设备仍在产。

2.1 2019年末停止电子雾化设备业务，并且处置了相关专用设备

据招股书，报告期内，致尚科技精密制造及其他板块收入2020年大幅下降，系报告期内致尚科技主动进行产品结构调整，削减利润率及技术含量低的精密加工及配套产品销售业务，并在2019年末停止电子雾化设备业务所致。

同时，首轮问询回复显示，致尚科技电子雾化设备主要为委外加工，主要负责产品的组装、检验及包装流程，所需专用生产设备较少，2019年末，停止电子雾化设备业务，并将相关资产转售处置。报告期（2019-2021年）各期末，电子雾化设备的生产设备账面金额为0元，不存在资产减值风险。

可见，致尚科技已经在2019年末停止了电子雾化设备业务，并且处置了相关专用设备。

在此之后，致尚科技许可经营范围发生变更，电子烟生产加工不在许可经营范围之内。

2.2 2020年6月3日，电子烟生产加工不在许可经营范围之内

据市场监督管理局数据，2020年6月3日，致尚科技许可经营范围由原来的“光通信产品、IC芯片、集成电路、电子元器件、电脑周边设备、电子产品、通讯产品、硬质合金产品、五金零件、机械产品的生产加工；金属加工液、清洗剂的销售；电子烟生产加工”，变更为“光通信产品、IC芯片、集成电路、电子元器件、电脑周边设备、电子产品、通讯产品、硬质合金产品、五金零件、机械产品的生产加工；金属加工液、清洗剂的销售”。

在此之后，致尚科技许可经营范围未再发生变化。

也就是说，在2020年6月3日之后，电子烟生产加工不在致尚科技许可经营范围之内。

2.3 致尚科技招股书中所指电子雾化设备，即为电子烟

据招股书，2018及2019年，致尚科技的电子雾化设备主要销售给关联方深圳市金致远科技有限公司（以下简称“金致远”）、深圳市你我网络科技有限公司及其子公司深圳市你我实业有限公司（以下统称为“你我网络”）。

而金致远和你我网络为电子雾化设备研发销售型企业，拥有电子雾化设备品牌Sourin。

据Sourin官网，Sourin成立于2016年，是Youme Co,Ltd创立的电子烟品牌，其产品含有尼古丁。

可见，致尚科技的电子雾化设备指的就是电子烟。

耐人寻味的是，此后致尚科技或并未停止电子烟生产加工的业务。

2.4 验收报告显示，2020年致尚科技具备产能并消耗电子烟配件275万套

据深圳市生态环境局2020年11月9日发布的《深圳市致尚科技股份有限公司迁改建项目竣工环境保护验收检测报告》（以下简称“验收报告”），致尚科技的迁改建项目的建设时间为2019年11月，投入试生产时间为2019年12月，环保设施调试时间为2020年1月。

验收报告进一步显示，环评核准生产能力为连接器24,000万件/年、电子烟1,200万件/年、光纤连接器480万件/年、硬质合金产品10万件/年（实际生产能力的统计时间2020年7-9月，折算为年产量）。而致尚科技实际建成或生产能力为连接器22,000万件、电子烟1,100万件、光纤连接器440万件、硬质合金产品10万件。

验收报告“原辅材料及能源消耗”部分显示，致尚科技原材料名称为电子烟配件（五金、电子、塑胶），在2020年7-9月的用量为275万套，折算年用量为1,100万套。

由此可见，2020年致尚科技或拥有1,100万套电子雾化设备的年生产能力，并且在2020年7-9月消耗了275万套的电子烟配件。该情形与招股书披露的其已经在2019年末停止电子雾化设备业务的表述，或存在矛盾。

需要说明的是，致尚科技其他项目的生产并不需要使用电子烟油、雾化器等配件。

2.5 电子烟与其他产品生产过程不同，生产过程需要用到电子烟配件

据验收报告，电子烟与连机器项目、光纤连接器项目、硬质合金产品项目的生产工艺不同，生产过程中耗用的原材料也并不相同。

其中电子烟生产中使用到的原材料包括电子烟、雾化器、电子烟五金、塑胶、电子配件等；而连接器生产工艺流程中使用到的原材料包括PBT、POM、ABS塑胶粒、色母、色粉、不锈钢材、铜材、部分水口料等；光纤连接器生产工艺流程中使用到的原材料包括光纤、五金、塑胶配件、酒精、环氧树脂胶、快干胶等；硬质合金产品生产工艺流程中使用到的原材料包括钨钢棒材、切削液、磨削油等。

由此可见，致尚科技连接器项目、光纤连接器项目、硬质合金产品项目的生产过程中或未使用雾化器、电子烟油作为原材料，对比之下，电子烟的生产过程使用了雾化器、电子烟油作为原材料。即电子烟的生产使用的原材料与其他三个项目不同，其他项目的生产或不需要电子烟、雾化器等配件。

也就是说，2019年末，致尚科技停止了电子雾化设备业务，并处置了相关专用设备，并且于2020年6月经营许可删除了电子烟加工。然而，致尚科技环评验收报告却显示其在2020年7-9月仍然试生产了275万套电子雾化设备，折算年产量为1,100万套。这是否意味着，2020年6月3日之后，致尚科技或在无电子烟生产加工许可的情况下生产电子烟？而关于其停产电子雾化设备业务的真实性几何？尚待核查。

三、杰润科技成立当年即跻身前十大供应商，地址频繁变动或“追随”致尚科技

瓜田不纳履，李下不正冠。致尚科技与其供应商的关系耐人寻味。其中，还出现供应商成立次月即与致尚科技展开合作的情形。

3.1 供应商杰润科技成立次月即合作，合作当年跻身前十大供应商

据签署日期为2021年5月30日的招股书（以下简称“2021年5月版招股书”），2019年前五大供应商新增的为宁波华宇有限公司及深圳市杰润精密科技有限公司（以下简称“杰润科技”），2018年为致尚科技前十大供应商，主要向致尚科技提供电子雾化设备部件销售及组装服务。

招股书显示，杰润科技成立时间为2018年8月29日，致尚科技与杰润科技合作开始时间为2018年9月。

也就是说，致尚科技在杰润科技成立次月，就与其达成了合作，并且合作当年就成为致尚科技前十大供应商。

3.2 杰润科技曾因无法联系被列经营异常名录，此后其地址频繁变动

值得关注的是，杰润科技曾被列为经营异常名录。

据市场监督管理局公开信息，2019年9月27日，杰润科技被列入经营异常名录。列入经营异常名录的原因是通过登记的住所或经营场所无法联系。杰润科技在2020年1月8日被移出经营异常名录，移出经营异常名录的原因是已办理住所（经营场所）变更登记。

需要指出的是，杰润科技由于通过登记的住所或经营场所无法联系后，其地址经历了多次变更。

据市场监督管理局公开信息，2020年1月8日，杰润科技的地址（住所地址、经营场所、驻在地址等），由深圳市龙华区观澜街道大富社区大富工业区20号硅谷动力智能终端产业园A14栋202，变更为深圳市龙华区大浪街道新石社区华新锐明工业区6栋501。

2020年4月8日，杰润科技的地址由深圳市龙华区大浪街道新石社区华新锐明工业区6栋501，变更为深圳市光明街道白花社区观光路2046号202。

2020年11月4日，杰润科技的地址由深圳市光明街道白花社区观光路2046号202，变更为深圳市龙岗区平湖街道鹅公岭社区宝鹅工业区B12号B栋201。

可见，杰润科技的地址变动频繁。

事实上，杰润科技的地址变动情况，与致尚科技存在一致性。

3.3 致尚科技的地址也存在多次变更，变更为观光路2046号次年杰润科技也变更

据市场监督管理局公开信息，2015年8月14日，致尚科技地址（住所地址、经营场所、驻在地址等）由深圳市龙岗区坂田街道吉华路新天下华赛工业厂区1号厂房105，变更为深圳市龙华新区观澜街道观光路大富工业区纵一路硅谷动力新材料园A2栋一层、A3栋一层、二层。

2015年8月25日，致尚科技地址由深圳市龙华新区观澜街道观光路大富工业区纵一路硅谷动力新材料园A2栋一层、A3栋一层、二层，变更为深圳市龙华新区观澜街道凹背社区大富工业区20号硅谷动力智能终端产业园A2栋1楼、A3栋1楼、2楼B面。

2019年6月24日，致尚科技地址由深圳市龙华新区观澜街道凹背社区大富工业区20号硅谷动力智能终端产业园A2栋1楼、A3栋1楼、2楼B面，变更为深圳市光明区光明街道白花社区观光路2046号五层。

不难发现，致尚科技与杰润科技均存在公司地址变动频繁的“异象”。并且，在致尚科技的地址2019年6月由深圳市龙华新区智能终端产业园变更至光明区光明街道白花社区观光路后，此后杰润科技的公司地址也“兜兜转转”从深圳市龙华新区智能终端产业园变更至光明区光明街道白花社区观光路。

值得一提的是，深圳市光明街道白花社区观光路2046号的整栋建筑物，均为致尚科技的项目使用。

3.4 杰润科技曾用地址为致尚科技所有，致尚科技存在向其租赁情形

据招股书，致尚科技主要生产经营地址为深圳市光明区光明街道白花社区观光路2046号，注册地址为深圳市光明区光明街道白花社区观光路2046号五层。

招股书显示，致尚科技向深圳市瑞金铜业有限公司租赁坐落于深圳市光明新区白花居委会白泥潭（观光路旁）的房屋，租赁期限为2019年5月1日至2027年4月30日，面积为11,481.30㎡。

验收报告显示，致尚科技迁改建项目选址位于深圳市光明区光明街道白花居委会白泥潭（观光路旁），其中心坐标为：40711.5（X坐标）、108030.0（Y坐标）。项目所在的建筑物共5层，整栋均为项目使用。

也即是说，杰润科技在2020年4月8日-2020年11月3日曾经使用的地址，即深圳市光明街道白花社区观光路2046号202，使用权或归致尚科技所有。杰润科技若使用该房屋，或需要向致尚科技进行租赁。

招股书虽然披露，致尚科技2020年其存在向杰润科技提供租赁服务的情况，但并未披露租赁的具体场所。

值得一提的是，杰润科技主要为致尚科技提供电子雾化设备部件销售和组装服务。前文提及，致尚科技在2019年末停止了电子雾化设备业务并且处理了相关设备。然而，验收报告显示2020年致尚科技的电子雾化设备或仍然在产。个中原因，耐人寻味。

此外，供应商杰润科技成立次月即与致尚科技开展合作，合作当年跻身致尚科技前十大供应商。而致尚科技与杰润科技关系不止于此，在被列为经营异常名录后，杰润科技便多次变更地址，而频繁变动背后，曾与致尚科技同处同一栋楼。

差之毫厘，谬以千里。面对上述信披问题，致尚科技此番冲击上市能否如愿，犹未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