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证研》南方资本中心 雨岚/作者 巫恩 映蔚/风控

2021年5月10日，上交所受理深圳市中科蓝讯科技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简称“中科蓝讯”）科创板上市申请，2022年1月21日中科蓝讯已提交注册。作为TWS蓝牙耳机芯片企业，中科蓝讯“报考”科创板背后，或面临诸多问题的考验。

其中，报告期内，中科蓝讯的营收及净利润实现双增长，而2019-2020年，中科蓝讯的净现比小于1。终端客户以白牌厂商为主的中科蓝讯，则面临毛利率低于同行均值的窘境。不仅如此，中科蓝讯的现任财务总监与此次上市的签字注册会计师，曾同在审计机构处任职，独立性存疑。而“熟人”审计背后，中科蓝讯两版招股书披露的数据频频打架，包括中科蓝讯对一家供应商的采购金额前后对不上、晶圆采购金额及芯片产品产量矛盾。

一、连续两年净现比小于1，九成以上的主营业务收入终端系白牌厂商

财务报表的“靓丽”数据，系企业经营成果的有效反馈。2018-2020年，中科蓝讯的营收及净利润实现双增长。

其中，得益于市场环境，2019年，中科蓝讯营收及净利相较于2018年畸高。

据中科蓝讯签署日期为2022年1月18日的招股书（以下简称“招股书”），2018-2020年及2021年1-6月，中科蓝讯的营业收入分别为0.84亿元、6.46亿元、9.27亿元、5.97亿元；同期，中科蓝讯的净利润分别为0.01亿元、1.49亿元、2.15亿元、1.41亿元。

经《金证研》南方资本中心测算，2019-2020年，中科蓝讯营业收入同比增速分别为665.53%、43.4%。同期，中科蓝讯净利润同比增速分别为20,603.19%、44.47%。

不难看出，2018-2020年，中科蓝讯的营业收入及净利润均在逐年增加。其中，2019年，中科蓝讯营业收入及净利润同比增速畸高。

据招股书，中科蓝讯主营业务为无线音频SoC芯片的研发、设计与销售，主要产品包括TWS蓝牙耳机芯片、非TWS蓝牙耳机芯片、蓝牙音箱芯片等，产品可广泛运用于TWS蓝牙耳机、颈挂式耳机、头戴式耳机、商务单边蓝牙耳机、蓝牙音箱、车载蓝牙音响、电视音响、智能可穿戴设备、物联网设备等无线互联终端。

对于上述业绩情形，中科蓝讯解释称，2016年，苹果公司发布初代AirPods，引爆TWS蓝牙耳机市场，TWS蓝牙耳机迎来快速发展的机遇。在此背景下，2019-2020年为TWS蓝牙耳机市场爆发式增长的阶段。而中科蓝讯无线音频SoC芯片产品于2018年流片成功后，受益于市场需求的快速增长，其销售收入及销量持续增加。

然而，值得一提的是，2019-2020年，中科蓝讯的净现比均小于1。

据招股书，2018-2020年及2021年1-6月，中科蓝讯经营活动产生的现金流量净额分别为-2,170.21万元、11,136.73万元、4,946.32万元、-8,571.86万元。

经《金证研》南方资本中心测算，2019-2020年，中科蓝讯的净现比分别为0.75、0.23，均小于1。此外，2018年及2021年上半年，中科蓝讯的经营活动产生的现金流量净额为负。

观其背后，不同于同行业可比公司，中科蓝讯的客户群体主要以白牌厂商为主，相较于可比公司市场渗透率低。

据招股书，报告期内，中科蓝讯无线音频SoC芯片终端客户主要为白牌厂商，产品主要应用于白牌TWS蓝牙耳机、非TWS蓝牙耳机、蓝牙音箱等产品中。此外，报告期内，中科蓝讯应用于终端白牌厂商的芯片销售收入占各期主营业务收入比例均在90%以上，与同行业公司相比，中科蓝讯产品在终端品牌市场渗透率相对较低。

需要说明的是，据招股书，白牌是相对知名品牌而言的，指一些厂商生产的非知名品牌或非自有品牌产品。

据招股书，中科蓝讯计划在巩固现有白牌市场份额的基础上，进一步向终端品牌市场渗透，提升在终端品牌厂商中的市场份额。

值得一提的是，除终端客户主要系白牌厂商之外，中科蓝讯考虑下游经销商的利润空间，其主营业务毛利率低于同行业可比公司均值。

据招股书，基于所属行业、产品类型及应用领域、客户分布、业务模式等多方面的考虑，中科蓝讯选择4家公司作为其同行业可比公司，分别为恒玄科技（上海）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简称“恒玄科技”）、博通集成电路（上海）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简称“博通集成”）、炬芯科技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简称“炬芯科技”）、珠海市杰理科技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简称“珠海杰理”）。需要说明的是，珠海杰理上市创业板的申请已于2021年9月13日被受理。

此外，据招股书，2018-2020年及2021年1-6月，恒玄科技的主营业务毛利率分别为36.19%、37.69%、40.05%、38.21%；博通集成的主营业务毛利率分别为39.3%、36.25%、23.64%、25.09%；炬芯科技的主营业务毛利率分别为38.96%、37.41%、37.85%、43.87%。2018-2020年，珠海杰理的主营业务毛利率分别为28.37%、31.49%、28.85%，珠海杰理并未披露其2021年1-6月的主营业务毛利率情况。

同时，据招股书，2018-2020年及2021年1-6月，上述同行业可比公司的主营业务毛利率平均值分别为35.71%、35.71%、32.6%、35.72%。而2018-2020年及2021年1-6月，中科蓝讯主营业务毛利率分别为17.13%、28.53%、26.68%、26.25%。

对此，中科蓝讯称其毛利率与同行业可比公司的毛利率水平存在一定差异，主要系不同公司在具体芯片产品类型、下游应用领域、产品定位及市场竞争地位等方面存在差异。

其中，据招股书，2019-2020年，中科蓝讯产品的毛利率分别为28.53%、26.68%，与恒玄科技存在较大差异。

存在的上述差异有两个主要原因。首先，中科蓝讯的客户定位与恒玄科技存在区别。中科蓝讯芯片产品主要以白牌市场客户为主，其定价及毛利率相比知名品牌客户而言整体略低，而恒玄科技主要定位于知名品牌客户。

其次，中科蓝讯的市场策略与恒玄科技存在差异。中科蓝讯主要聚焦于开发通用型芯片并提供底层的软件开发工具，经销商可以根据下游不同终端客户的差异化软件定制需求进行二次开发。因此，中科蓝讯无需配备较多市场开发人员，在定价时需考虑给予下游经销商一定的利润空间，销售定价相对较低，导致毛利率较低。

这或意味着，除客户定位有别于同行业可比公司外，中科蓝讯还需考虑下游经销商的利润空间，在定价上或有所让步。

也即是说，2018-2020年，中科蓝讯的营业收入及净利润实现双增长。其中，2019年中科蓝讯的营业收入及净利润增速“畸高”。此外，2018年及2021年上半年，中科蓝讯经营性净现金流告负，2019-2020年，其净现比均小于1。再观其客户群体，不同于同行业可比公司，中科蓝讯的终端客户主要为白牌厂商，其是否能进入知名品牌供应链体系，或是一场考验。除此之外，中科蓝讯毛利率低于同行可比公司平均值背后，其或存在“让利”销售芯片给下游经销商的情形。

二、财务总监曾任职于审计机构，且曾与签字会计师系同事审计机构独立性存疑

无论是拟上市公司聘请的审计机构，或是签字注册会计师，均应保持其独立性，以勤勉尽责。然而，本次拟发行上市，中科蓝讯的签字注册会计师与中科蓝讯曾系同事，其审计机构独立性存疑。

据招股书，天健会计师事务所（特殊普通合伙）（以下简称“天健所”）系中科蓝讯本次拟上市聘请的审计机构，本次天健所负责中科蓝讯审计工作的签字注册会计师系李立影、李凤。

值得一提的是，中科蓝讯的财务总监李斌曾任职于天健所。

据招股书，截至招股书签署日2022年1月18日，李斌系注册会计师，2018年12月至今担任中科蓝讯财务总监。其任职履历显示，2010年2月至2012年1月，李斌担任天健会计师事务所有限公司深圳分所（以下简称“天健所深圳分所”）项目经理；2012年2月至2016年8月，李斌历任天健所深圳分所项目经理、高级项目经理、经理。

也就是说，2010年2月至2016年8月，财务总监李斌曾任职于天健所深圳分所。

然而，李斌与天健所的“故事”并未到此结束。

据中科蓝讯签署日期为2021年12月6日的审计报告，本次上市的签字会计师李立影、李凤的注师证书编号分别为110005490035、330000015816。

据财政会计行业管理系统，上述注师证书编号对应的批准文号分别为深注协秘字[2009]87号、深注协秘字〔2017〕37号，即李立影、李凤分别于2009年、2017年取得注册会计师证。

而深圳市注册会计师协会发布的《关于2010年度注册会计师年检第一次公告》显示，2010年，天健所深圳分所通过年检的注册会计师包括李立影。

此外，据深圳市注册会计师协会发布的《关于2011-2013年度注册会计师年检第一次公告》，李立影、李斌均出现在天健所深圳分所通过年检的名单中。

这说明，至少在2010年，李立影就在天健所深圳分所任职；而2010年2月，李斌开始于天健所深圳分所任职。也就是说，2010年，李立影与李斌开始于天健所深圳分所“共事”。

然而，值得一提的是，深圳市注册会计师协会发布的2018-2020年的年检公告中，天健所深圳分所中有一名注册会计师与中科蓝讯财务总监李斌“同名”。

据深圳市注册会计师协会发布的2018-2020年度年检第一次公告，2018-2020年，天健所深圳分所年检通过的名单中均包括一位名为“李斌”的注册会计师。其中，2019-2020年度深圳注册会计师年检第一次公告显示，“李斌”的编号为330000011814。除此之外，该份名单中亦包括本次签字会计师李立影及李凤，其编号分别为110005490035、330000015816，与中科蓝讯2021年12月审计报告的签字注册会计师编号相同。

且2018-2020年，注册会计师“李斌”、李立影及李凤的年检均通过。

也就是说，招股书披露李斌于2016年8月后不在天健所深圳任职，在此之前，李斌或已与李立影系同事。

此外，上述注师李斌并未在2021年年检通过名单中，且现注师状态为已注销。

据深圳市注册会计师协会发布的2021年度年检公告，天健所深圳分所通过年检的名单中仍包括李立影及李凤，而编号为330000011814的注册会计师李斌却并未出现在该名单中。

此外，据财政会计行业管理系统，截至查询日2022年4月18日，注师证书编号为330000011814的注册会计师李斌，其注师状态为已注销。

由上述情形可知，招股书显示财务总监李斌已于2016年8月不在天健所深圳分所任职。而深圳市注册会计师协会发布的2018-2020年年检公告显示，天健所深圳分所中包括一位名为“李斌”的注师，同期名单中亦包括中科蓝讯审计机构派遣的签字会计师李立影及李凤。然而，上述与财务总监同名的注师“李斌”，却并未出现在2021年年检通过名单中，且状态为已注销。

种种巧合之下，注册会计师协会发布的年检公告名单中的“李斌”，是否系曾在天健所深圳分所任职的中科蓝讯财务总监李斌？

据《注册会计师任职资格检查办法》第十二条，对于不在事务所专职执业的、自行停止执行注册会计师业务满1年的注册会计师，省级协会不予通过检查。

据《注册会计师任职资格检查办法》第十四条，省级协会应当在检查结果公告前，对于不予通过检查的注册会计师，根据《注册会计师注册办法》的有关规定撤销注册或注销注册，并收回其注册会计师证书。对于本人申请不继续执业的注册会计师，或事务所申报已死亡的注册会计师，省级协会应当及时注销注册，并收回其注册会计师证书。

也就是说，“李斌”于2021年年检公告出示前，不在事务所专职执业、自行停止执行注册会计师业务已满1年。

值得一提的是，2020年11月，中国国际金融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简称“中金公司”）接受中科蓝讯的委托，对其进行上市辅导。

据中金公司于2021年4月9日签署的《中金公司关于中科蓝讯首次公开发行股票并上市辅导工作总结报告》，中金公司于2020年11月3日接受中科蓝讯的委托，担任其发行上市的辅导机构，并签署了辅导协议。

也就是说，中科蓝讯于2020年11月3日启动上市计划。

综而述之，中科蓝讯财务总监李斌与此次上市签字注册会计师李立影，曾同时任职于审计机构天健所深圳分所；而在2018-2020年天健所深圳分所通过注册会计师年检名单中，出现同名注册会计师“李斌”的身影，且注师状态为已注销。巧合的是，2020年11月3日，中科蓝讯的上市计划正式启动。基于中科蓝讯启动上市的情形，李斌“退出”天健所深圳分所，是否为了避嫌？而中科蓝讯财务总监不仅曾在审计机构任职，且其此次上市签字注册会计师还曾与李斌系同事，至此，审计机构天健所的审计独立性存疑。

而审计独立疑云背后，中科蓝讯的信披质量或遭拷问。

三、不同版本招股书频现数据“打架”异象，信披质量或遭拷问

本次冲击资本市场，中科蓝讯两个版本的招股书频现数据“打架”异象。

其中，不同版本的招股书中，中科蓝讯2018年向前五大供应商的采购金额相差超500万元。

据招股书，2018-2020年及2021年1-6月，中科蓝讯向前五名供应商的采购金额分别为10,151.16万元、48,028.22万元、74,380.91万元和60,236.72万元，采购占比分别为96.31%、90.52%、90.65%和88.16%。

而据中科蓝讯签署日期为2021年5月7日的招股书（以下简称“2021年5月版招股书”），2018-2020年，中科蓝讯向前五名供应商的采购金额分别为9,633.12万元、48,028.22万元、74,380.91万元，采购占比分别为96.12%、90.52%和90.65%。

通过对比不难发现，两版招股书对于2018年中科蓝讯向前五名供应商的采购金额前后相差518.04万元，采购占比相差0.19%。

细究采购情况，关于中科蓝讯2018年向其中一名供应商的采购金额，两版招股书信披矛盾。

据招股书，2018年，中科蓝讯对上海巨微集成电路有限公司（以下简称“上海巨微”）、香港巨微集成电路有限公司（以下简称“香港巨微”）的采购金额分别为6,191.61万元、1,603.47万元，同期的采购占比分别为58.75%、15.21%。

据2021年5月版招股书，2018年，中科蓝讯对上海巨微、香港巨微的采购金额分别为5,673.56万元、1,603.47万元。

即2018年，2021年5月版招股书披露中科蓝讯向上海巨微的采购额，比招股书数据少518.05万元。

这意味着，基于差额均为518.05万元，中科蓝讯在招股书与2021年5月版招股书中披露其对前五名供应商2018年采购总额的差异，或系受2018年向上海巨微采购的金额存差异影响。

然而，值得一提的是，两版招股书对上海巨微的采购情况均系按照同一控制下进行合并披露。

且据招股书，报告期内，中科蓝讯的合并范围亦未发生变更。

除此之外，中科蓝讯的会计政策变更、会计估计变更或并无法解释上述差异存在的原因，而其会计差错更正系因股份支付调整，也未对上述差异产生影响。

然而，中科蓝讯的信披问题并未到此结束，其2019年晶圆采购单价也现矛盾。

据2021年5月版招股书，2018-2020年，中科蓝讯对外采购晶圆的单价为12,462.82元/颗、11,296.28元/颗、11,810.01元/颗。

据招股书，2018-2020年，中科蓝讯对外采购晶圆的单价分别为12,462.82元/颗、11,645.15元/颗、11810.01元/颗。

通过对比不难发现，2019年，中科蓝讯对外采购晶圆的单价前后相差348.87元/颗，令人费解。

此外，两版招股书披露中科蓝讯2018-2020年产量数据“打架”。

据2021年5月版招股书，2018-2020年，中科蓝讯芯片产品产量分别为6,036.27万颗、43,755.35万颗、73,202万颗；芯片产品销量分别为4,700.59万颗、42,245.29万颗、67,483.48万颗。同期，中科蓝讯芯片产品产销率分别为77.87%、96.55%、92.19%。

据招股书，2018-2020年，中科蓝讯芯片产品产量分别为5,811.46万颗、43,122.07万颗、72,973.85万颗；芯片产品销量分别为4,700.59万颗、42,245.29万颗、67,483.48万颗。同期，中科蓝讯芯片产品产销率分别为80.88%、97.97%、92.48%。

针对上述数据，经《金证研》南方资本中心测算，2018-2020年，中科蓝讯于2021年5月版招股书中披露的芯片产品产量比在招股书中披露的芯片产品产量分别多了224.81万颗、633.28万颗、228.15万颗。

综上所述，中科蓝讯招股书及2021年5月版招股书披露的数据频现“打架”异象。两版招股书中，除了中科蓝讯披露其2018年向供应商上海巨微的采购金额前后相差518.05万元外，关于中科蓝讯2019年的晶圆采购单价、2018-2020年的芯片产品产量的信披也矛盾。值得一提的是，上述差异并非系因会计政策变更、会计差错更正及合并范围等因素造成，中科蓝讯信披质量几何？尚待考量。

此番冲击资本市场，中科蓝讯能否经受住市场的考验？犹未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