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证研》北方资本中心 安迪/作者 午月 映蔚/风控

今年以来，监管严把上市企业入口关，出台多项新规，致力于从源头提高上市公司质量。在此背景下，年内拟上市企业撤单家数也创下新高。截至10月14日，有184家企业主动撤回上市申请，其中包括广州至信药业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简称“至信药业”）。

而至信药业撤材料或非“偶然”，其身后或存诸多问题待解。其中，报告期内，营收净利增速逐年下滑，至2020年双双陷入“负增长”。与此同时，其应收票据及应收账款占营收比例逐年上升，至2020年占比达到四成以上，至信药业或存赊销。反观其创新方面，2018-2020年，至信药业无新增授权专利的另一面，其研发费用率与研发人员数量占比均低于同行平均水平。令人唏嘘的是，其与主要竞争对手几乎同期布局“智慧药房”业务，但其中仅至信药业尚未提供煎药服务，其代煎服务布局或滞后于竞争对手。此外，至信药业多家供应商现“零人”异象、独董在外任职信披“半面妆”、高校党员干部任其独董且领薪的问题，同样值得关注。

一、营收净利润双双“开倒车”，应收款占营收比重超四成或存赊销

2018-2020年，至信药业的营收、净利增速逐年下滑，其中2019年，其净利增速下滑逾100个百分点，到2020年，其营收、净利双双“负增长”。

据至信药业签署日为2021年3月29日的招股说明书（申报稿）（以下简称“招股书”），报告期内，即2018-2020年，至信药业的营业收入分别为4.89亿元、4.92亿元、4.44亿元，同期分别同比增长12.1%、0.56%、-9.74%。

2018-2020年，至信药业的净利润分别为5,863.51万元、6,703.75万元、5,089.11万元，同期分别同比增长142.45%、14.33%、-24.09%。

可见，自2019年起，至信药业的营收、净利增速开始下滑，至2020年，其营收、净利双双“开倒车”。

据东方财富Choice数据，2017-2020年，至信药业的应收票据及应收账款分别为1.47亿元、1.57亿元、1.63亿元、1.83亿元；同期，至信药业的营业收入分别为4.37亿元、4.89亿元、4.92亿元、4.44亿元。

根据《金证研》北方资本中心研究，2017-2020年，至信药业的票据及应收账款占当期营业收入的比例分别为33.74%、32.1%、33.08%、41.28%。

简言之，报告期内，至信药业业绩增速逐年下滑，其中2019年，至信药业净利增速下跌超100个百分点，2020年其营收、净利双双“开倒车”。与此同时，其应收票据及应收账款占营收比例逐年上升，至2020年占比达到四成以上，至信药业或存赊销。

二、研发费用率与研发人员数量占比均低于行业均值，三年无新增授权专利

一方面，2018-2020年，至信药业的研发费用率与研发人员数量占比均低于同行平均水平。

据招股书，至信药业的同行业上市可比公司分别为广州市香雪制药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简称“香雪制药”）、河南太龙药业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简称“太龙药业”）、浙农集团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简称“浙农股份”）、浙江佐力药业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简称“佐力药业”）。

据招股书，2018-2020年，至信药业的研发费用率分别为0.56%、0.59%、0.72%。

同期，至信药业同行业可比上市公司香雪制药、太龙药业、浙农股份、佐力药业的研发费用率均值分别为2.67%、2.62%、2.23%。

可以看出，2018-2020年，至信药业研发费用率均低于同行均值。

而事实上，至信药业研发人员数量占比也不及同行均值。

据招股书，截至2020年12月31日，至信药业共有研发人员43人，占员工总人数的4.16%。

据香雪制药2020年年报，2020年，香雪制药共有研发人员627人，占员工人数的18.85%。

据佐力药业2020年年报，2020年，佐力药业共有研发人员222人，占员工人数的11.15%。

据太龙药业2020年年报，2020年，太龙药业共有研发人员339人，占员工人数的17.31%。

据浙农股份2020年年报，2020年，浙农股份共有研发人员25人，占员工人数的0.39%。

可见，2020年，上述四家同行的研发人员数量占比的平均值为11.93%，高于至信药业的研发人员数量占比。

另一方面，至信药业大专及以下学历员工数量占比高于同行。

据招股书，截至2020年12月31日，至信药业共有员工1,034人，其中大专学历的员工人数为214人，中专及以下学历的员工人数为714人。

据香雪制药2020年年报，2020年末，香雪制药共有员工3,326人，大专学历的员工人数为742人、其他学历的员工人数为2,024人。

据佐力药业2020年年报，2020年年末，佐力药业共有员工1,991人，大专学历的员工人数为511人，中专及以下学历的员工人数为1,125人。

据太龙药业2020年年报，2020年年末，太龙药业员工共有1,958人，大专及中专学历的员工人数为477人，高中及以下学历的员工人数为686人。

据浙农股份2020年年报，2020年年末，浙农股份共有员工6,392人，大专学历的员工人数为3,013人，高中及以下学历的员工人数为2,049人。

根据《金证研》北方资本中心研究，2020年年末，至信药业大专及以下学历员工数量占员工总数的比例为89.75%。同期，同行业可比公司香雪制药、太龙药业、佐力药业、浙农股份大专及以下学历员工数量占员工总数的比例分别为83.16%、59.4%、82.17%、79.19%。

值得一提的是，报告期内，至信药业并无新增授权的专利。

据招股书，截至招股书签署日2021年3月29日，至信药业共有专利10项，包括7项发明专利，3项实用新型专利。其中有6项发明专利，均系至信药业全资子公司广州至信中药饮片有限公司（以下简称“至信饮片”）原始取得，另有1项名为“中药饮片离心送风式除屑机”的发明专利，系至信药业通过继受取得。另外，其3项实用新型专利也均为至信饮片继受取得。

据国家知识产权局数据，至信饮片3项实用新型专利的授权公告日均在2015年6月，7项发明专利的授权公告日在2015年10月14日- 2017年1月18日之间。

据招股书，截至2021年3月29日，至信药业共拥有五家全资子公司，分别为至信饮片、玉林本草堂中药饮片有限公司（以下简称“本草堂”）、至信（遵义）中药饮片有限公司（以下简称“至信遵义”）、至信（香港）有限公司（以下简称“至信香港”）、广州至信中医门诊部有限公司（以下简称“至信中医”）。

其中，至信香港的主营业务为中药饮片销售，负责至信药业产品在香港地区的销售。

据国家知识产权局数据，截至2021年10月22日，至信药业及子公司至信饮片、本草堂、至信遵义、至信中医并无新增授权的专利。

也就是说，2018-2020年，至信药业并无新增授权专利，且同期，其研发费用率“落后”于同行均值。截至2020年，至信药业研发人员数量占比低于同行均值的另一面，其大专及以下学历的员工数量占比却均超同行。

三、在线药房收入占比不足10%，代煎服务布局滞后于竞争对手

近年来，国家积极鼓励中药饮片和互联网融合发展。

2017年12月8日，国家中医药管理局发布国中医药规财发〔2017〕30号文件，提出探索和推广“智慧药房”建设，提供包括中药饮片、配方颗粒、中药煎煮、膏方制作、药品配送、用药咨询等药事服务。

2018年4月28日，国务院办公厅印发《关于促进“互联网+医疗健康”发展的意见》，明确提出推广“智慧中药房”，提高中药饮片、成方制剂等药事服务水平。

2018年7月12日，国家卫生健康委员会、国家中医药管理局联合发布《关于深入开展“互联网+医疗健康”便民惠民活动》，要求在全行业开展 “互联网+医疗健康”便民惠民活动，并明确鼓励有条件的医疗机构推进“智慧药房”建设，以及提供中医药服务的各级医疗机构要借助信息技术便捷实现中药饮片代煎、配送服务，解决患者排队久、煎药不便及取药难等问题。

可见，国家政策支持探索和推广智慧药房建设。在此背景下，不少从事中药饮片的企业纷纷布局“智慧药房”建设。

需要指出的是，至信药业虽然开展“在线药房”配送业务，但是尚未提供煎药服务。

据招股书，至信药业主要销售模式为直供终端，主要客户为中医院、综合性医院等医疗机构。2018-2020年，至信药业直接销售给医疗机构、零售药店等医药终端的收入，占其主营业务收入的比例分别为83.14%、82.83%、82.72%。

据招股书，“在线药房”业务实质为药品批发业务的一种配送模式，至信药业于2015年该模式业务，即医院对患者诊断后，通过与至信药业互联互通的在线药房系统上传包含患者信息的电子医疗处方，其系统接受上述信息后，由专业药师完成审方、调剂、复核工作，再将生产的小包装饮片按处方打包后配送给患者。

据招股书，2018-2020年，至信药业“在线药房”模式对应的收入分别为3,239.42万元、3,187.28万元、3,597.15万元，占主营业务收入的比例分别为6.67%、6.54%、8.18%。

据招股书，至信药业主要竞争对手推出的智慧药房或类似业务，除提供煎药服务外，与至信药业“在线药房”模式类似。至信药业“在线药房”模式尚未提供煎药服务。

由此可见，至信药业虽然开展了“在线药房”业务，提供配送服务，但尚未提供煎药服务。

与此同时，至信药业竞争对手也布局了智慧药房业务，且均有提供煎药服务。

据招股书，至信药业主要竞争对手中，康美药业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简称“康美药业”）、香雪制药、太龙药业也已推出了智慧药房业务。

其中，2015年，康美药业开展智慧药房业务，其线下通过“康美城市中央药房”为患者提供中药饮片和中西成药审方、调剂、中药煎煮、膏方等传统制剂个性化加工、送药上门、药事咨询等服务。

据招股书，香雪制药于2016年开展智慧药房业务，其为医疗终端和患者提供的延伸服务中，包括代煎、中药饮片、秘制膏方以及药丸配送服务。

据招股书，太龙药业于2015年开展智慧药房服务，其通过计算机、互联网、物联网等技术对煎药过程进行智能控制，从而实现对电子处方的接收、条码煎药单的打印、中药的调剂、浸泡、煎煮、包装、配送等环节的全过程控制与管理的创新煎药服务模式。

这意味着，2015年、2016年，至信药业几乎与其竞争对手同期开展智慧药房业务，但与三家竞争对手相比，仅至信药业尚未提供煎药服务。

据招股书，至信药业已在广州总部大楼建设煎药中心，预计将于2021年上半年投入使用。

对此，至信药业表示，公司煎药中心建成投产的时间晚于主要竞争对手，虽然公司可借鉴行业先进经验，但后续公司煎药服务的成熟和完善上仍需要一定时间的学习和积累。如果公司煎药服务发展不如预期，可能对公司“在线药房”业务模式下的收入增长造成不利影响。

由上述情形可见，至信药业与主要竞争对手在2015或2016年布局“智慧药房”业务，但其中仅至信药业尚未提供煎药服务，其煎药中心预计将于2021年上半年投入使用，晚于竞争对手，其未来将面临怎样的挑战？不得而知。

四、多家供应商现“零人”异象，交易真实性存疑

通常情况下，社保缴纳人数或反映出企业人员配置的真实规模。而至信药业多家供应商现“零人”异象。

据招股书，安国市鼎豪中药材经营有限公司（以下简称“鼎豪药材”），系至信药业全蝎、苍术、金银花等药材的供应商。2018-2019年，鼎豪药材分别为至信药业第四大、第五大供应商。同期，至信药业对鼎豪药材的采购金额分别为1,066.65万元、1,120.7万元，分别占其当期采购总额比例为3.3%、4.06%。

根据《金证研》北方资本中心研究，2018-2019年，至信药业与鼎豪药材累计交易额为2,187.35万元。

据市场监督管理局数据，鼎豪药材成立于2017年2月14日，股东陈景廷。2018-2020年，鼎豪药材的社保缴纳人数分别为0人、4人、5人。

据公开信息，陈景廷名下并未持有其他公司的股权。

也就是说，鼎豪药材成立次年即成为至信药业前五大供应商，两年累计交易金额超两千万元，交易期间还现“零人”异象。

值得一提的是，至信药业其他供应商也存在类似问题。

据招股书，安徽同真堂医药集团有限公司（以下简称“同真堂”），系至信药业鹿角胶等药材的供应商，2018年，同真堂作为至信药业第五大供应商，交易额为1,042.38万元，占其当期采购金额比例为3.23%。

据市场监督管理局数据，同真堂成立于2006年12月11日，经营范围为中成药、中药材、中药饮片等，股东施崇善。2018-2020年，同真堂社保缴纳人数均为0人。

据公开信息，施崇善关联企业还有毫州市同真堂药材栈（以下简称“毫州同真堂”）。

据市场监督管理局数据，毫州同真堂为施崇善经营的一家个体工商户，经营范围为中药材、食品百货等。

问题尚未结束。据招股书，渭源县合利药业有限责任公司（以下简称“合利药业”），系至信药业党参、黄芪、当归等药材的供应商，2020年，合利药业作为至信药业的第二大供应商，交易额为921.68万元，占其当期采购总额比例为3.55%。

据市场监督管理局数据，合利药业成立于2016年6月12日，股东为魏继发、肖利军、晏善富，2019年8月7日登记变更后，显示肖利军持股50%，魏继发与晏善富分别持股25%。

据市场监督管理局数据，2018-2020年，合利药业社保缴纳人数均为0人。

据公开信息，肖利军并无其他控股企业。

据招股书，洛阳洲达农业开发有限公司（以下简称“洛阳洲达”），系至信药业全蝎、金沙牛、青天葵的供应商，2020年，洛阳洲达作为至信药业第五大供应商，交易额为757.51万元，占其当期采购总额比例为2.92%。

据市场监督管理局数据，洛阳洲达成立于2018年1月10日，经营范围为蜈蚣、蝎子、土元、黄粉虫的养殖及销售等，股东为王西献、王鹏，持股比例分别为20%、80%。2018-2020年，洛阳洲达社保缴纳人数均为0人。

据公开信息，洛阳洲达实际控制人王鹏关联企业为广州市荔湾区陌陌语茶食品店（以下简称“陌陌语茶”）。

据市场监督管理局数据，陌陌语茶是一家个体工商户。

由上述情形可见，作为至信药业的供应商，鼎豪药材、同真堂、合利药业、洛阳洲达在与至信药业合作期间，社保缴纳人数寥寥无几，除了鼎豪药材均现“零人”异象，数百万元甚至千万元采购额真实性存疑。

五、高校党员干部任其独董且领薪，独董兼职信披不全涉嫌选择性披露

上市公司独立董事应当独立履行职责，然而，至信药业一名在至信药业领取薪酬的独立董事，同时是高校党员干部。

据招股书，2019年5月30日，至信药业召开2019年第一次临时股东大会，选举卫建国为独立董事，任期至2019年9月5日；2019年9月5日，至信药业召开第三次临时股东大会，选举卫建国为第二届董事会成员兼独立董事。卫建国担任独立董事的任期为2019年9月至2022年9月。

此外，据招股书，2014年5月至招股书签署日2021年3月29日，独立董事卫建国担任中山大学南方学院会计学院执行院长及党总支书记，2019年5月至招股书签署日2021年3月29日，卫建国担任广东豪美新材股份有限公司独立董事（以下简称“豪美股份”）、广东铭基高科电子股份有限公司独立董事（以下简称“铭基电子”）、广东欧莱高新材料股份有限公司独立董事、郴州市金贵银业股份有限公司独立董事。

据中山大学南方学院2019年9月20日发布的公开信息，会计学院党总支书记、执行院长卫建国讲授新学期思想政治理论第一课。

据监察部等官方信息，党员领导干部的范围包括事业单位中的“党员领导干部”，包括事业单位（未列入参照公务员法管理范围）领导班子和其他六级以上管理岗位的中共党员。

也就是说，卫建国在中山大学南方学院担任会计学院党总支书记、执行院长，或属于高校院系及内设机构领导人员。

需要指出的是，党员领导干部、院系及内设机构领导人员未经批准不得在外兼职。

据中共教育部党组发出的《高等学校深化落实中央八项规定精神的若干规定》，学校党员领导干部未经批准不得在社会团体、基金会、企业化管理事业单位、民办非企业单位和企业兼职。此外，经批准兼职的校级领导人员不得在兼职单位领取薪酬，经批准兼职的院系及内设机构领导人员在兼职单位获得的报酬，应当全额上缴学校。

据招股书，2020年，卫建国在至信药业领薪4.2万元。

简言之，作为高校党员领导干部、院系及内设机构领导人员的卫建国，同时在至信药业兼任独董一职且领取薪酬，是否经过批准？其领取的薪酬又是否已全额上缴？卫建国任职是否违规？有待检验。

值得注意的是，在旧版招股书中，卫建国存在一家兼职单位“隐而未披”的异象。

据至信药业签署日为2020年7月20日的招股说明书（以下简称“2020年7月版招股书”），截至招股书签署日2020年7月20日，卫建国担任至信药业独立董事、豪美股份独立董事、铭基电子独立董事。

据公开信息，卫建国在上海国麟科技有限公司（以下简称“国麟科技”）担任董事，任职期为2015年6月4日至2020年12月21日。

据市场监督管理局数据，国麟科技披露的变更信息董事备案中，变更日期为2020年12月21日，卫建国不再担任董事一职。

此后，至信药业更新了两版招股书，签署日分别为2020年12月15日、2021年3月29日，该两版招股书均未见国麟科技的“身影”。

由上述情形可见，截至前两版招股书的签署日，卫建国还在国麟科技担任董事一职，对此，前两版招股书“隐而不宣”，其中是否涉嫌选择性披露？

上市未果背后，至信药业未来或“荆棘丛生”。